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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虎将信将疑,实在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姑且问道:“那么,李闯称你什么呢?”
这一问似乎问到他最伤心的地方,哭得越发凶了,“他……他,”少年哽噎着说,“拿我当他的儿子。”
话不知真假,眼泪却是真的。穆虎便多方劝慰,好不容易劝得他住了哭声,沉沉睡去。穆虎便悄悄起身,去叩前舱的门。
“有这样的事!”高梦箕颓然坐倒,“若是假的,还则罢了;果真是先帝太子,就是祸事到了!”
“老爷怎么说?真的倒不好?”
“自然。”高梦箕大摇其头,“跟你说不明白!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字:保密!千万叮嘱他露不得痕迹,不然,就是一场大祸。穆虎,穆虎,你怎么替我惹这一场撕掳不开的麻烦!”
这一番埋怨,搞得穆虎发愣,既惊骇,又不服。但这时不便多问。就问也不见得问出什么来,唯有先从吩咐,再做道理。
一路南下,高梦箕始终不信这少年是落难的太子,或者说,不愿相信他是太子,因此,亦不愿跟他见面——这是高梦箕经过慎重考虑,认为比较适当的处置。在他看来,这少年如果是假冒的,则主人冷淡,便知jian计不售,到了南京,悄然自去,这件事就算一点痕迹不留地过去了,岂不干净省事?
哪知一到南京,上了岸望见太祖孝陵,那少年伏地大哭,悲痛得竟不能自持。这下,高梦箕不能不相信了,于是第一次相见,信他是太子,自然奉之上座,细细盘诘。
“高先生,你还记得行‘冠礼’那天的情形吗?”
皇太子十岁行“冠礼”,表示已成人。繁重的仪节,少年讲来,历历如绘。高梦箕当时官居鸿胪寺的序班,朝廷凡有大典礼,必须参与执事,搜索回忆,与少年讲的情形相同,这更证明他是真的太子了。
然而,他的心境不是兴奋,是忧虑。“殿下!”他问,“我想请问,殿下到了这里,是做何打算?”
“请高先生指教。”
高梦箕默然半晌,问出一句话来:“殿下总读过《宋史》?”
“是的。”太子问道,“高先生指的哪一段故事?”
“二帝不还,是因为二帝一回来,高宗的地位就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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