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成亲赠的是玉镯,我是个男子,不能戴镯,索性就给我一块玉,贴身佩着,就贴在心口处。
于是我又不禁念:
我爱慕先生您啊。
先生是哪年走的,我也已无法说清了。中间那漫长的岁月到底持续了多久,我没有个数。我总觉得先生已经去了好久了,有时又觉得上个月才亲眼看着先生下葬。我们辗转去了好几座城,不同的医院,后来先生不想去了,就回家里来。先生在外头时,我看着他一天天地弱下去,回到城里,他又似是精神了不少。有一天,我陪他在院门口散步,隔壁新搬来的一户人家的孩子出来了,望着我们看。小孩子扯了扯大孩子的衣角,问:“哥,那个人是不是生病了?面色好差。”大孩子立即拍掉了他的手,严肃地小声道:“闭嘴,别乱说。”我听到了,眼泪倏地就落下来:我眼中如此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先生,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病重的普通人。
先生不知道我哭的原因,只是看到我落泪,似是很不满地伸手过来替我擦掉了,说:“你怎么又哭了啊?别哭了,烦死了,再哭我打断你的腿!好不容易花了十几年让你笑了,到头来怎么又哭上了……”擦干了泪痕,他又补了一句:“好了,别哭了,莫名其妙。”
先生太温柔了,以至于我每每想起来,都抑不住心中的痛。先生一生对我好,唯独在这件事上,让我以泪水抵消了多年的欢笑。
我的生命里,自打出生起,便处处透着先生的影子。先生,以兄长,以伴侣,以亲人,共我度过了半生的岁月,没有了先生,我不知该从何处去寻找余生的依仗;没有了先生,我举目望去,世间都是一样的苍凉。
先生去时,也恰好是盛夏。他抓着我的手,紧紧攥着,望着天花板,也不看我,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微微笑着,声音已无力气了,却仍然是一字一顿的。他说:“等我走了,你可不许看上哪家的公子小姐,不然等你也来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揍死你……没事,你就当哥先走几步,给你打点好那边的生活,你来的时候,就不必再跟着我闯荡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道:“笑一下,哭着多难看。哥下葬的时候,你可不许哭,晦气。多笑笑,笑得越高兴越好。”
我对着他扯了扯嘴角。他满意了,笑说:“这才对嘛。”便慢慢合了眼睛,像是睡去了。
我还想吻他一次,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先生去后,我不知我是如何独活至今的。今年暮春,我循着记忆去找香港那家卖巧克力的铺子,却是一点痕迹都没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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