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公关照。”
殿中天子一边翻阅策论,一边召撰者答问。
“这篇策论立意倒于他人不同,”天子忽然对某生之文加以青眼,适才那位青衫便起身进立御前,“朕令尔等论百年弊政,诸生多言军镇、钱粮、吏治之失,你倒是独谈道统之衰,再来说说吧。”
“晚生文中已论,前朝之亡,亡于佞佛。其天子以身舍佛,太子忘己事佛,搜掠民膏,穷土竭木,以兴浮图,终至民怨鼎沸,刀兵四伏,顷刻之间,庙堂荡然。可见其礼佛之举,非但不致佛祖荫佑,反速其祸。”他说得铿锵激扬,皇帝却熟惯此等议论,并未抬眼。
“想当年,汉水尽染公卿之血,不可不谓之惨然。而观今日神京,安如寺塔巍然不倒,数百伽蓝香火犹盛,后人哀之而不鉴之矣。”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诸生也都私窃议论起来。天子这才放下策论,打量起御前立着的青衫书生。长眉凤目,润额丰唇,身材不算高挑但足够挺拔,不算健壮却也不过分瘦弱,眉宇间英气汇聚而无逼人之势,还有……
“大胆狂生,口出妄言!本朝从未修扩佛寺,前朝所筑也尽归民间,‘后人哀而不鉴’之论纯属无稽之谈!”一位旁听的翰林率先训斥道。
“国朝虽不佞佛,却迷信黄老,丹符之士萦绕御前,烹炼之烟彻于霄汉。六艺之科不兴,夫子之术不达,道统衰糜,木铎起而无千里之应,曾不闻‘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众人私窃的议论更为可闻了,王福生也是目瞪口呆。
“简直是毁谤朝廷!”
“是诅咒!”
“大不敬!大不敬啊……”
龙位上的至尊却仿佛没听到这番言语,隔着冕旒,望得出神。那青衫学子觉得皇帝仿佛盯着他,又仿佛不是,一时愕然,给了王福生一个抱歉的眼神,就屈身静等龙颜之怒。
仍是无言,王福生不由得唤了句“陛下”才让天子回过神来。
“罢了,”天子叹了口气,“你叫……晏文殊?”
“正是。”
天子一笑,“这文殊二字不也是浮屠嘛。”
至尊久坐疲惫,便离了崇文殿,到殿后树阴浓处,闭目凝思。
“福生,你说像不像?”
“像,又不像……”王福生小心翼翼地答道。
“哪里不像?”
“昭怀太子不会有此论。”
“不像,你说得对……就是他!朕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回来了。”突然的欣喜若狂让王福生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多年来皇帝如此欣喜着实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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