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意在让和议陷入两难。东方玄若不准,则和议不成;若准,元修如一死,元证量必定怒不可遏,再起战事。
东方玄曾经将元修如握在手中,当作与元证量博弈的砝码,如今有用的砝码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杀与不杀,都无法挽回。
何况元修如已不再是砝码。
回到神京后,东方玄待他与往日不同,虽仍居禁宫,但渐渐能够耳闻朝中之事。当此之时,元修如自请修书与元证量,晓之以义,动之以情,又请重铸金钟,召开法会,为两国阵亡将士超度英灵。
众皆以其为求自保而为之,议论纷纷。
“一封书信可教元证量罢兵?当真奇谈。”
“元证量每以君臣之礼事其侄,或能用其言,亦未可知。”
“元氏子孙凋零,一个隔绝塞外,一个幽闭神京,卒不能相保,当真可怜……”
“元修如不死,和议便不成,契胡军顷刻踏破神京,你我还有心可怜他人?”
“当年诛杀范骁之时,陛下何等英决果断,如今何以此等犹豫不决?”
元修如听了满耳讥谈,却不以为意。他见东方玄亲征归来后,理政行事都少了凌厉急躁,增了忠恕宽让,款款有仁君之风。这天下虽不甚美,天子如此,倒足以慰藉人心。至于叔父……若真不能相保,孩儿还有一死可成全天下。
开隆三年十月初九,承天子之令,安如寺广聚九州僧众,设水陆道场,开坛斋僧,是为大燕开国以来首次皇家法会。元修如以居士之身登坛讲法,万众争睹。昔日为太子时,元修如就以解经辩法闻名,于佛门义学造诣颇深,虽未摩顶出家,亦不逊于得道之僧。
而今日斋坛之上,元修如久默不语,庄严刹那,森罗万象,寂静湛然,百千僧众,无数信善男女,合十顶礼涅盘妙心,正法眼藏。
寂默之中,安如寺暮钟又响,天边夕阳殷红如血,元修如感极而泣。
……东方素,你听见了吗?
高风永夜,宝铎铿鸣,前朝太子身着储君全礼冠带,拾级登上百丈安如寺塔。天边皓月高悬,照得千山冷冥,元修如张开手臂,从塔顶倏然而下,仿佛拥抱塔下的朽骨孤魂,安然地死在世人面前。
一月后,那封书信随着和议盟约与元修如的死讯一起来到元证量的面前,元证量读罢沉吟久之,终是仰天长叹,老泪横流。思鸟吟青松,哀风吹白杨,元证量卸下兵权,与他南北两王之封的赫赫声威一起消失在大漠秋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结局……写得有点累,停更几天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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