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栈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地没有一丝人气。
面色苍白的异族人抓着披风的手顿了顿,却是看见了那扣子便略深的血迹。
这是她第一次替人缝补衣裳, 披风上的针线歪歪的, 想必是连手指也扎破了。
卡卢比看着扣子旁的血迹, 深灰的发丝映着幽峭的面容莫名有些复杂。
那爱笑的姑娘已经走了。
‘你我萍水相逢, 今后各自珍重。’
握在弯刀上的手紧了紧, 青色经脉隐隐有些压抑。
她是不想连累他,他知道。
低着头的青年想起初见她之时那双即使藏在灰暗的马车中亦是温柔的双眸来,像是歌朵兰沙漠中高悬的月亮,如灿如雾。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月色。
像是无数次杀人后坐在屋顶擦拭刀刃, 还能看见一丝微光。
他救她本就不为回报,即便是深陷险境亦是如此。
走廊烛火幽幽跳动在男人削冷的面上,透了些寒意。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破庙中吴裙微闭着双眼, 在干枯的草垫上紧紧蜷缩成一团。那披着白色披风的姑娘实在纤弱的可怜,便连睡着时亦是轻蹙着眉头。
外面雷声震震,叶英双手抱剑静倚在门槛前,听见那姑娘细弱的泣音时微微皱眉。
这庙中只剩了两个人, 白发青年指尖微顿, 最终还是转身向冷的发颤的美人走去。
吴裙这些日子来靠着陶寒亭给的药续命, 如今药断了自然难受的紧。她唇色发白, 纤长的睫羽若小扇一般的雪白的面上落了一层阴影。
那是一种极为动人的美, 像是枝头孱弱的海棠,覆雪残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