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神情绝望而痛楚,对着自己哀声恸哭的母亲,竟在笑。在他脑海的漆黑之中,宛如一个地标,离得那样近,那样清晰,仿佛伸手即可触碰,雪白的礼裙不再是湿溻溻的,反而整洁如新。再细看去,母亲站得亭亭,脸庞确实是笑盈盈的,童年时常听的话语也回到耳边:“小斐,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妈妈为你骄傲。”
试图抬手,果然一加触碰便会消散,并且黄煜斐隐约感知到,这幻觉存在的几秒,将会是一个结束。他不会再梦见立于此地的母亲,而方才就是最后一别。
但他心中并无遗憾,正如他明知这是虚幻的,心中也没有悲酸。他明白,此时此刻站在此地的是李枳,是他现在和以后最爱的人,他拥抱的固然不是虚空。
所以这像一场迟到的告别。安静的,平和的。一个稳固的绳结,一种托付。
张开眼,什么也没有发生,李枳在他怀中,阳光在他身上。
什么也没有失去。
也没有人说过去的那些,都是他的错。
黄煜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阳光。它不像是为了一场审判来到这人世。它好像在降临的一刻就融化了所有的冰冻,隔开了恒久的真空,好像羊水一样,脉脉地拥抱着他,对他说,我爱你。
“我爱你,哥,我爱着你。”
“我得再说一遍,我是你的,我们是安全的。”
“你看,不怕了吧?没那么恐怖对不对?”
“你可是我的老大,可不能在这么一小地方认怂,又没地动又没山摇,就算有我也不管,我不管其他人叫你老几反正你是我老大。特别勇敢坚强的老大。谁都不能让你痛苦一辈子。”
带着体温的呼吸,带着稚气的语句,这么急地蹦出来,不过脑子,只过心。这样近,就在耳边,又这样真实,能用手、用全身去感知。李枳的存在让黄煜斐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好比一道闪电将他劈开,这一瞬间黄煜斐四分五裂。那把提在他脊骨上的、他自己给自己封上的枷锁,方才被母亲拉起,从皮肉上剥离,现在则已经碎得连齑粉也不剩。他如若初生般陷落于晴暖的雪地,四面八方都是李枳为他敞开的、柔软的心怀。
有个声音告诉他:你到达了一个节点。然后你要翻页了。
你有充分的理由选择同自己和解,而不是单纯的自我麻痹。
黄煜斐竟开始大哭,或许是由于心口突然松动带来的冲击,或许仅仅是因为他攒了太多委屈眼泪,现在要连同心魔一块丢出去。他一旦流泪,最初往往是面无表情的,眼前模糊了,脸颊湿了,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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