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李容徽久久不曾等到她的回答,一双鸦羽似的长睫慢慢低了下去,掩住眸底汹涌的暗色。
果真是太子。
李行衍那副悲天悯人的做派就真的有那么讨她欢心吗?以至于,连说一声‘不是’都不肯,连骗他一次都不愿。
他抬起指尖,重重摁住心口,即便力道大得近乎留下指印,却还是压抑不住疯狂翻涌着的阴暗念头。
若是他现在就去撕下李行衍那张伪善的脸皮丢在她的足下,她还会这样心心念念的,要为了李行衍离开他吗?
指尖深陷入柔软的绵氅,被揉皱的衣料被这力道拉扯着自四面聚集,包裹住他冰冷的手指。
袖口上风毛擦过指腹内侧,像是棠音温软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肌肤上,令他倏然冷静了片刻。
如果他这样做的话,棠音应该会害怕吧——
然后就会像前世一样,更决绝地弃他而去。
一瞬间,犹如寒冬腊月里冰水兜头泼下,他陡然清醒过来,下意识地重重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暗色褪去,浅棕色的瞳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水意。
他伸手,轻轻扯了扯沈棠音的袖口,眸光轻颤,眼尾通红:“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棠音自回忆中醒过神来,见他正抬着一双凝雾似的眸子望向自己,还没想清自己是哪里欺负了他,心底先是一慌。
一时间,也顾不得想什么了,只手忙脚乱地自袖口里找帕子给他,口中也一连串地否认道:“没有,你听谁乱说什么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添麻烦了?”
李容徽伸手接过了她的帕子,也不用,只是紧紧攥在手中不放,羽睫轻颤,语声也因难过而颤抖不定:“是不是,你总往我这儿来,太子殿下多想了什么,所以昨日才令苏吉传了话来?”
棠音听他这样一说,长睫重重颤抖了一下——她倒是不曾想到这一层。
可见李容徽伤心成这样,也不想给他更添忧虑,便又静下心来,轻声哄道:“不会的,太子殿下……”她说到此迟疑了一下,但为了安慰他,还是继续道:“太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羽睫下,李容徽的眸色愈深,攥着棠音绣帕的手骨节青白,语声却愈发低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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