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梳妆的铜镜,福桃儿头一次问漱玉:“上回你说的那个发式, 今日要不试试?”
浅粉团云纹的束腰绸裙, 外罩雅白素纱, 稍偏得挽了个垂鬟分肖髻,在扁圆的髻侧簪一枝碧玉镶红石兔钗。
漱玉还要依例洒香, 作其余点缀时,皆一一被福桃儿抬手止住了。
她虽则生得不美, 却并非不懂美。于钗环装饰一道,自楚府院落到西北王廷, 见过多少美人装点。福桃儿是个极灵慧善学的,晓得自己容貌的特点,此刻对镜辗观,已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呀!夫人您这是吃错了……”竹云端着早膳上来,笑着掩了自己的口,“这么瞧着, 我说夫人, 比别院的那两个可爱好看的多!”
“你这丫头真是,胡乱作比。”漱玉过去一道布置早膳, 也是由衷地附和,“不过夫人,您这一好生穿戴起来,倒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往后也该这样才是。”
有些人皮相一般, 甚至貌陋, 可那骨相却是清瞿耐看的。福桃儿清楚, 她便是属于这一类。丫鬟们固然是恭维, 可也不全是假话。其实她生得不好之处,唯有眉目。鼻子圆钝,却反倒给这副纤弱的身子添了些稚气天然。就像发髻边那支石兔钗一般,虽则不美,可那一低头间的可怜怯弱,却也是许多国色美人未必有的。
这头漱玉的话还没说完,回头就见自家主子正对镜卸钗,连着刚梳好的垂鬟分肖髻也拆了个头去。
作丫鬟的自然无权干涉,只好看着她略带歉意地拆了发,又挽了日常那个随意不起眼的单髻。脂粉全无,若是再套件男装,恐怕还真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了。
方才对镜时,福桃儿的心思动摇了,是以,她只是供着自己略看了两眼,便马上又换回了穿戴。
自那一夜后,只要能早归,楚山浔便日日午膳来伴她,再也未去过别院一次。两个在京郊附近游览名胜,遍尝各家菜肴点心。京城到底是大盛国都,天下奇珍,南北菜系俱全。不论是对一向公务繁忙的楚山浔,还是初来乍到的福桃儿,都对此间风俗山水甚是新奇,日子便如流水一般,一口气从仲春过到了夏初。
这一日天热,到巳末时分,福桃儿刚打着扇儿从菜园子里起身。忽的前院来报,说是家主早归了,还带了位大人一道,正要摆酒待客呢,叫夫人收拾下也去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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