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她喝的一惊,肃然起身朝门外走去,经过福桃儿身侧时,他脚步一顿,温和道:“替我送母亲最后一程。”
直到他转出殿门,被福桃儿抱在身前的长公主,才骤然喷出一口血来,美目浑浊,似被抽干了所有气力般,终于流着泪,抚上了她的面庞。
只来得及说一句:“耿忠端的酒可饮……孩子,孩子,再唤我一声……”
“阿娘。”才要去握母亲的手,便抓了个空。只见妇人安然地闭了眼,苍老的容颜依稀可见昔年的风姿,只是这双曾经叱咤朝堂二十余载的美目,它们再也不会睁开了。
“阿娘!”
一声悲啼从殿中传出,正带着侍卫步下长阶的萧元洲耳力颇好,他按剑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抬手朝脸上一抹,便加快步子逃也似地离去了。
殿中只留下福桃儿一个,抱着具尸身,心头空茫惊惧。这两个月来,因着长公主的刻意回避,母女两个统共也就见过三四回面。分明也不是自己的生母,可福桃儿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头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空茫的发慌。
‘吱嘎’一声,偏殿开了扇小门,从甬道里走出两个女子。一个肚腹微微隆起,双目无神。一个满面悲恸,直直地便朝主位上的长公主扑了过去。
是女官听荷,她按着公主的令,将靖远侯有了身孕的侍妾阿笙带来了。
听荷是公主一手养大的,却没能送她最后一面。看样子她对阿笙也十分厌恶,一路赶来,阿笙因着眼盲,手脸上磕碰了伤痕。
福桃儿素来觉着阿笙艰难,此刻见她又要磕了桌角,当即上前将人扶住了。
一把精巧的匕首被扔在了两人脚下,听荷也顾不得尊卑了,一边垂泪,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楚大人应当已经在重华殿了,若是想救他,记得公主的话,挟了此女速去。”
还没来得及去深想前因后果,就这一句,便足以构成了当头棒喝之势。
看了眼身侧一脸不安的盲女,福桃儿说了声:“烦请姑娘移步。”带着人便从先前萧元洲离开的路去了。
到重华殿的时候,龙椅上高坐的还是景泰帝,可他如今只是个空有虚位的阶下囚罢了。
百官们泰半垂首站于大殿左侧,唯有寥寥数人还固守在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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