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闷热,寇翊一颗心却像是沉在冰窖里,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周家。
他的手始终环在裴郁离的腰上,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将头扎在了裴郁离的颈窝中,很久很久。
这是裴郁离常常对他做的动作,可这一夜,他似乎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稍微暖和一些。
是谁?
昏暗的帘帐中,裴郁离的眼睛熠熠生光,他侧过了头,对着寇翊看了片刻,轻声问道。
寇翊不喜欢将自己的烦忧施加给别人,可此时他选择了坦诚,答道:我猜,可能是周元韬,又或是周元巳。又或是,周元韬和周元巳。
人活在这世上,总不可能真是一座孤岛。
举目无亲是孤独的一种,而孤独,在某种意义上是种无声的酷刑。
寇翊与裴郁离不同,裴郁离踽踽独行是因为家破人亡。而寇翊,分明有家有姓,却尝不到亲情的滋味,他从小便被至亲当成眼中钉rou中刺,他摸爬打滚着活下来,可他久别重逢的亲人不觉得喜悦,只觉得恐慌。
周家的家业太大了,寇翊是唯一的嫡子。
家产,许多大户子弟宁愿践踏一切都要争夺的东西,这是最简单也最可笑的症结所在。
可笑就可笑在,寇翊并无争夺之意,但无人相信。最不相信的,就是他两个自小称作兄长的至亲。
裴郁离轻轻拍了拍他,没说多余的安慰话,只说:去确认一下。
寇翊道:是得确认。
*
垂纶岛上,一队帮众顶着大太阳,来来回回地往货船上搬运货物。
窦学医捧着盘黑乎乎的药泥,站在港口上当了会儿监工,才踏入主船中。
货快搬完了。窦学医一边关上房门一边看了眼范岳楼的腿,道,把裤子挽上去。范岳楼一弯腰,利利索索地将右腿的裤子直撸到了大腿根。
装载后放在港口即可。范岳楼说。
窦学医蹲下,往他的右腿上抹那药泥,道:我知道,已经同他们说过了。
寇翊那边情况如何?
应该还行,窦学医答道,小裴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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