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清醒了,只知道风像是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耳廓。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拦了一辆出租,对方问他去哪儿,他也只是语焉不详地念叨着“白象居”、“白象居”。
司机告诉他北京没有这个地方,他才崩溃地喊了一句:“是在渝市啊。”
白象居是在渝市啊,他心尖儿上的人也住在渝市,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有着他们梦和笑语,承载着他们的春夏秋冬。
司机靠着悟性把他送去了机场,直到站在售票处前他才想起自己要做些什么。
最近的一班机也要到中午,他就这样在候机室走了一圈一又一圈,等了一秒又一秒。
说实话,他已经不太记得在那之后的事情了,只记得飞机上的两个多小时难熬到他快要吐掉,也记得他在下了飞机的路上一遍又一遍,催得出租车都要在马路上起飞了。
等到了那楼之下时,太阳已经落下,夕色沾染着那陈旧的居民楼,有种末日黄昏的寂寥感。
吴桥一迈着步子,飞一般攀着这没有电梯的高楼。
他从没觉得什么楼梯那么漫长,累得他四肢发软,累得他肺部灼烧。
直到这时,莫大的痛苦才缓缓跟了上来——
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背着他一起上来呢?吴桥一想着,当初自己要是再多懂事一些该有多好?要是他能上来看看该有多好。
一向体能充沛的他,几乎是跪倒在那楼房的半腰处,他又开始怪自己不争气,连爬个楼都这副惨样子。
他踉踉跄跄跌坐到身后的台阶上,远远看着面前的阳台。
在他抬头的瞬间,一道绯红色的夕阳倾泻进来,柔柔地落在他的脚边,几乎同一时刻,一辆火红的缆车悠悠地从面前楼梯间的空隙中划过。
像是光在推着缆车缓缓前行,又似是缆车在牵着光悠悠慢走。
暖暖的光把吴桥一整个包裹住,那亮光刺得吴桥一双目生疼,勾得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像是吃了加满辣的渝市小面,太痛了,吴桥一心想,实在是太痛了。
当天晚上,是吴雁从半腰的白象居把吴桥一接了回家,这孩子像是一具不会说话的木偶,任由她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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