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来的毫无征兆,乔盼骤然失明,轻度的夜盲让她起了恐慌,她一下失了方向感,但她马上不假思索的朝着钟鸣的方向而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毅然决然,像一个悬在钢丝上的杂技演员,要么孤注一掷的向前走,要么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很快触碰到了墙壁,顺着墙壁摸到了消防通道的门,她拉开门,不假思索地往里走,可走了一步,她就停下了脚步。
她的鼻尖闻到了气味。
是酒精、血液、汽油。
是烈火、烟灰、野草。
就在她面前,近在咫尺,眉睫之内。
乔盼不动,钟鸣也不动。
黑暗仿佛也有了泾渭之分,两人之间分出了脆弱的一条楚河汉界,乔盼死死瑟缩在属于自己的那团黑暗中,用全身的力气集中注意力捕捉面前身体的一举一动。
乔盼知道她永远也无法在他面前藏匿自己,她是唯一不分昼夜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想永远隐遁入黑暗中的那个人,她是戏台上灯光里唯一的演员,幕后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孤独。
渐渐的,乔盼放松了自己,她轻轻地抬手,摸了摸面前男人的衣服,不出所料又是西装。
她心里微微一哂,好一个衣冠楚楚的暴徒。
明明做的是一身血的屠夫活儿,穿的倒讲究得像个什么一样。
乔盼彻底放松下来,她感到身边有股别样的温暖,好像刚才还隶属于不同队伍的两团黑暗现在渐渐已经融为了一体,于是她被鬼摸了脑壳一般,手从男人的衣服上环绕到了他背后,又配合上自己的另一只手,两只手和两根胳膊默契地环成了个圈,圈里锢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
乔盼像蟒蛇绞杀猎物般用上了自己吃奶的力气收紧自己的包围圈,她的灵魂已经被鬼顺着脑袋揪出了体外,她生离死别一般紧紧抱着他,久久不肯松开手,钟鸣仍然一动不动,事实上他除了伸手拉了下电闸,就从来没动过。
乔盼狠狠地将自己埋进这个人的身体,用力到浑身筛糠似的剧烈发抖,她的呼吸都变得颤抖,恨不得让自己在其中绞碎了,化成齑粉,她此刻无暇去顾及其他,黑暗是最好的掩护,在这种掩护下,她像朵只开一瞬间的花,牢牢地用尽全身力气汲取一些养分,盛放后就转瞬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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