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转过头时,才发现所有人都没动。只见满屋散乱的目光,各自着心事,失魂落魄在那盏明明暗暗的油灯下。此刻,紧挨着灶台边乱七八糟堆放一地的行李,与它的主人一样,没有感受到丝毫家的温暖,只是再一次地体会着乌江边的茫然凄凉
时值料峭二月,陌生而又静谧的高山,不时有寒风毫不客气地从我已经汗湿的衣服里,冰冷刺骨地穿透而过。抬头间,才看见茅草房的上半截,那无遮无拦空空荡荡的地方,一大片冰冷的月光中,山风正哗哗地摇曳着竹影。忽然有些羡慕起刚才那些农民来,他们卸下身上的重负后,终于可以回家了。而我们的流浪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忽然,黑暗中有人哭兮兮的一句:
“我要回去,我想妈妈—”说完,便嘤嘤呜呜起来。
一直蹲在门外抽着旱烟的谢队长,这时蔫蔫地走了进来。忽闪忽闪的灯光,映着他那张有些自来愁苦的脸。也许是他嗫嚅的嘴,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太让人失望。所以,不等他那习惯性乜着的眼再次睁开来,只是刹那间,满屋已是悲情点燃
很快,屋子里的唏嘘声此起彼伏,渐成一片。渐渐地,又变成无所顾忌的放声当谢队长不知所措地一下子蹲在灶台边时,一时间,那哭号声更加肆无忌惮、好不悲切。听起来,有些像似小孩子走失了母亲时的惶惑无助,又伤心欲绝宣泄得如丧考妣般。
我觉得自己的头被那哭声震得嗡嗡直响,想必那声音在那片高山的夜空也一定传出了很远。那一刻,只听见那些在大山里清静惯了的狗们,也远远近近地在跟着狂吠不安。
不久,我发现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脚步声,渐渐堵塞了那扇透风的门。我还发现,四周稀疏的竹篾缝里,到处都是好奇的眼珠子在乱转,还有悉悉索索扒墙缝的声音。面前,忽然一下多了那么多陌生而又生动的脸,大咧着嘴、大瞪着眼,就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争先恐后的场面,忽然给小屋平添了一份虽是极不谐调,但也称得上是喜庆的热闹。
一时间有些心生无奈,因为这场景确实太滑稽了:屋内的人,在流落他乡中伤心欲绝,而屋外的人,恰恰为此而乐不可支。如此完全互不相融的两个世界,彼此陌生着,却将注定我的青春搁浅忽然感觉几天来的旅途劳顿让身心疲惫得不堪。软软地将自己倒在冰冷的床上,两眼空茫地看着屋外的那片月色,我一时心无去处,独自黯然神伤。那一夜,是我这十七年的人生之路,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无根的漂泊
与我们正好相反的是,这间茅草屋的主人,时值乔迁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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