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受了寒,今天身体果然有几分虚,端着箩筐起身时,眼前忽地一阵发黑。
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视线才渐渐恢复,他端着箩筐出去,经过营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脚步忽又顿住。
铺着干草和旧被褥的破板床上,躺着一个被浑身像血糊住的人——他双目一直紧闭,已然昏睡多日。
那张脸倒是意外地年轻,剑眉如墨,鼻梁英挺,轮廓俊朗。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着一柄黑铁弯刀,昏睡时仍攥得格外用力,指骨仿佛与刀柄融为一体。
李禅秀知道这个人,刚被调来伤兵营时,就听伤兵们议论过。
月前,雍州郡守配合镇守在并州的燕王世子裴椹,与北方胡人数度交战。
中途粮草紧缺,永丰镇守兵接到郡守命令,急派一支千人队伍,护送粮草前往支援。哪知行至半途,忽然遭胡人突袭,粮草尽数被劫,一千人也全军覆没。
事后驻地守兵派人去寻,除了满地尸骸,只在距交战地有段距离的一座沙丘后,发现一个身受重伤但还有些气息的士兵——就是眼前这个躺在木板床上,昏迷不醒的血糊人。
据说刚抬回来时,这人已经快进气少、出气多,手中却仍死死握着黑铁弯刀,怎么都掰不开。
营中唯一的郎中来看过情况,便直摇头,叹道:“没救了。”
约莫是觉得他反正快死了,握刀的手又实在弄不开,也没人帮他把甲衣脱了,就这么直接放在破木板床上。
“粮草被截,就算能醒过来,也少不得会被问罪。”
“倒是他握着的那把刀,看着像胡人的,说不定还是哪个胡人大将的佩刀,莫非是缴获的?”
“都全军覆没了,还能是缴获?说不准是运气好,捡的。”
“若粮草没被截,就算是捡的这把刀,说不定也能捞个军功,混个伍长、什长当当。”
李禅秀刚来营帐那天,就听几个伤兵这么议论。
那时这人衣上的血还是红的,慢慢才干涸成现在的黑褐色,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那天他给其他伤兵换完药,经过这个无人管的角落时,犹豫一下,还是蹲下身,给这个静静躺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只能慢慢等死的人也换了药。
对方身上伤口很多,但只有右胸一处箭伤最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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