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摇曳着,如阴间的鬼火。桌上四周围满了野猪坳贫困而贪婪的人们。
他们在赌!
“押!”
“押!”
许多嗓子里迸出绝望和希望的交响。
细牯爹看着桌子上一堆一堆的铜钱和白花花的光洋,眼中迸射出灿烂的光彩。他挤了进去。
起初,他只是看人家赌。他看着有人把一把把的铜钱掏出来,有人把一把把的铜钱装进口袋。着魔似的人鬼叫着赌红了眼。
“麻老四,你赢了!看清楚,六点!”
三个骨头骰子在桌面上跳了一阵停住,一个两点一个三点一个一点。眼光都停留在那桌子上面。
麻老四,那个像吸了鸦片一样精瘦的汉子,咧开满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干笑着把庄家面前的光洋揽过去。他那细小的鼠目里闪动着金子般的光芒。只见麻老四这个下三烂的剃头佬收起那堆光洋,蛇一般钻出人群,溜了。
人群中爆出一阵笑。
庄家,那个戴着瓜皮帽的肥佬,脸上也堆起虚假的笑容,不停地说:“没事没事,赢了就走,输了再来。”其实他心里刀割般地痛,人群中有两个人抢上去,占领了麻老四刚才发财的位置。
细牯爹松树皮般的手伸进了士林蓝长衫里面的口袋,口袋里的那把铜钱被他捏出了水。他的牙根一阵发痒,他使劲咬着牙,双目死死盯住桌上的光洋,至于赢家的欢乐输家的哀鸣,他一概不顾了。
他在一种莫名的冲动中往前移动了沉重的脚步。
“嘘,就这么几个破铜钱,还想来赌宝,我赔不起哟!”
庄家阴森森地笑着说。
在山林里横行一世的细牯爹萎缩了,钢牙咬得更紧了,似乎马上就要碎裂,一股血往颅顶上涌。
“去向李七生借,李七生在放账咧。”
庄家大声说。
细牯爹的眼睛一亮,脸涨得通红,像被谁泼了一盆猪血。他转身挤出人群出了那屋的门,朝李七生家奔去。
那个晚上,他把碧玉赔了进去。
可无论怎样,他还是提了一只鸡回家。
当细牯看到爹醉酒般地提着那只肥硕的土鸡回到茅草屋时,他第一次觉得父亲站得那么稳实,如野猪坳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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