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老实人,和他父亲一样,老实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和常人不一样。
杀猪的屠案上还剩下猪头猪脚和一些猪下水。有人还要买这些,大脚说不卖了不卖了。
杀猪佬老五正在收拾东西,他杀这一头猪的报酬就是半爿猪肝和二十元钱,他老是强调说,这猪杀得亏,他杀了猪拉到镇上去卖,一天下来也能净赚个六十多块钱,唉,给公家办事总是要吃亏的。
杀猪佬老五白了水生一眼:“看什么看,猪肉都卖完了,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没法办你就不错了,回去再养头大猪,然后再去砍树,到时我免费帮村里杀猪。”
水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站在乡村正午的阳光下,心里挺难过的。
说实话,他不恨李大脚,他父亲王长水也不让他恨李大脚,在王长水坐牢的三年里,李大脚经常给他送粮送钱的,弄得他心里怪难为情的。
大脚看了看水生,心里也酸酸的。
她想,她也不愿意这样做,但自己不这样做的话,她怎么能服众呢?假如大家都去砍树,那如何了得。
她对水生说:“水生,有事?”
水生眼中有水,他抹了一把泪:“猪是爹养大的,他说他连一根猪毛都没捞上。”
大脚心里突然软了下来。
她拿了两个猪脚用浸湿的稻草绑了,递给水生:“拿回去炖给你爹吃吧。”
水生接过那猪脚,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杀猪佬老五莫名其妙地看着大脚。
然后,老五拿起刀,把留给自己的那爿猪肝切了,追上去,给了水生。
水生说不要,老五就粗声粗气地说:“我天天杀猪,见到这些东西就要吐,你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水生走了。
大脚叹了口气。
她知道水生砍树不是和她作对,也不是和村里人作对,而是缘于他一个很蠢的想法:他以为种了新树苗,老树就可以砍了。
从那以后,想砍树的人就少了。
谁也怕杀猪。
因为杀猪不但是不光彩的事,而且还是一件赔本的买卖,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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