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命还辉煌地存在着。对于敌人的一次次进攻我们并没有不以为然,但我们也没有如临大敌。我们手中的枪吐出的火苗足以把对方化为焦土。我在蒋利平的口哨声中稍微舒缓了自己的神经,战斗间隙的沉寂让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我在硝烟中看到了宋晓阳的脸,那是一张疲惫的脸,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宋晓阳一直就很疲惫,他不像蒋利平可以在我们全连只剩下十几号人的时候还轻轻地吹着口哨。我们连队的干部只剩下燕北一个人了。燕北是我和宋晓阳以及蒋利平的排长,我们排也只剩下我们四人了。这个时候燕北自然地接替了连长的职务。他漠然地看着吹口哨的蒋利平,我不知道他是否在考虑我们还能坚守多久,援兵何时能够开上五号高地。燕北显得烦躁不安,他用拳头去砸坑道上面的焦土,他在说着什么。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我的耳朵里只有蒋利平的口哨声。从那以后我想起蒋利平的口哨声就心静如水,它让我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一种淡然的心境去面对一切。在很久以后,宋晓阳说他当时很害怕,他一直想逃离战场,但他的想法直到战争结束也没有付诸行动。那是个十分可耻而又十分现实的想法,如果在当时,他告诉我那个想法,我会鄙视他。战后多年他告诉我那个想法时,我只是报以一笑。什么东西都可以烟消云散,战友的情感却不能泯灭,我无法鄙视一个和我同在一个战壕里用生命去面对战火的战友,尽管他那时产生过逃离高地的不良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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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晓阳来到蒋利平病房里时,蒋利平不在。和他同住一个病房的老头用很阴郁的目光看着我们。宋晓阳用很不客气的口气问老头:“老田头,蒋利平干什么去了?”老田头说:“他到草坪上去了。”宋晓阳和我就去医院住院部后面的那片草坪上找蒋利平。在一棵芒果树下,蒋利平正笑容满面地给一个小姑娘讲着什么。那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圆圆的脸看上去十分甜美,像个小蛋糕似的。宋晓阳告诉我,那是蒋利平的女儿蒋小哨。我很奇怪,蒋利平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女儿取这样一个名字。这让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蒋利平的口哨声。蒋利平的光头让我奇怪,宋晓阳说,那是做化疗做出的光头。宋晓阳说这话时口气显得苍凉,他的脸还是很疲惫。他退伍回樟平后一直在为生活而奔忙,没有人会在乎他是不是一个战斗英雄,他该失业还是失业,该拉三轮还是拉三轮。蒋利平对我的到来显得无比的兴奋,他苍白的脸上有了红晕。他拥抱了我一下,然后说:“李西闽,你怎么来啦?”我看着他,笑着说:“难道我不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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