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难熬的怪病折磨得向成贵几乎要发疯。
向成贵失眠了。
一天接着一天的恐惧和一夜接着一夜的失眠让向成贵憔悴不堪。
一天,向成贵在一本青年刊物上看到了一句话:你把自己的痛苦向朋友倾吐之后,你就减轻了一半痛苦。向成贵的心情开始游移。
向成贵想到了花采。
M中队的文书花采的父亲是位三流作曲家,他搞了几十年的作曲也没弄出点名堂,始终在音乐圈里充当跑龙套的角色。他给儿子取的这个光辉灿烂美丽动人的名字,是否寄托了某种人生理想,还没人考证过。
青春年少的下士花采是个聪敏机灵的俊小伙儿。他刚当兵不到一年就博得了中队长项品和指导员艾合的青睐,当了中队文书。这不能不说明他的确有点本事,因为在机务部队不用上机场经受日晒雨淋的兵为数无几。
尽管从广州入伍的花采老炫耀父亲是音乐家,某次晚会的某首歌是他父亲的名作,可他对音乐并不喜欢。反之,他对穷酸的父亲总有几分曲曲折折的怨怼。
花采从戎或许与他父亲有关。
当兵前的花采在中学期间曾博得过几位校花的欢悦,可他没有足够的钱使这些欢悦更持久,爱情鸟便一只接着一只地飞走了。因忙于贫困恋爱而学业平平的花采自然没考上大学,平庸的父亲对于他只有叹气了。
在一个温馨的雨夜,花采坐上了西去的列车。五个月后,当他披着满头脏乱的长发回到父亲身边时,父亲简直不敢认他了。花采把冰箱里所有能吃的都吃光之后,木然地望着同样木然的父亲。
——我要去当兵。
——这,这……
——你不用考虑那么多,我不靠你,况且靠你也没指望。我要去当兵,我讨厌这城市,讨厌这个家。
——唉!你怎么能这样和父亲说话。
花采那年秋天入伍了。那天,父亲拎了一大袋水果以及生活用品去送他,可怎么也没能从站台上数百个相同模样的新兵中分辨出他的儿子。
指导员艾合午休醒来,便听到外面有人在骂街。
——谁他妈那么缺德,把我的裤衩扔到泥地里!有种的站出来,老子不和他拼命我不姓向!
是向成贵,艾合想。他急匆匆穿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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