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不都是萎缩小器的么?现在终于也有了自己的美男子。全镇人都跟着一个劲地高兴,足足放了三天三晚惊天动地的鞭炮,以示喜庆。
而河东夫镇船老板的婆娘,后来也生了小孩,也很漂亮。却是个“鳖壳”,为夫镇开了个生乖态女娃的先例。女娃占了男崽俊俏的份儿,夫镇后来的男崽便不再都英俊洒脱,也有了侏儒丑汉。倒是妻镇人后来生的男崽,一个比一个出色,眼见得就要吞没夫镇以往独有的雄风。夫镇人就说,是涨大水的那个晚上,船老板将夫镇人的雄种,遗失在了玉姑的床上。口气中不免有怪罪船老板的意思。船老板所以经常是悒悒不乐,再没了以往美男子的风采。只有走路时,脚下仍然撑船,步子迈得很高远。
也许是一种什么感应,船老板的婆娘后来生猪崽一样,生了一窝小孩,全是“鳖壳”,都是要蹲在地上才屙得出尿的。就气得个船老板,在屋角抡起那把烧石灰打岩山用的大铁锤,跑到夫妻河边,将那过河乌龙一锤敲去了半截。而后,船老板拿起竹击钩,撑张木排下了洪江。打玉姑吊脚楼前经过时,玉姑站在栏杆上,痴呆呆地望了好久,直到船老板的木排在转弯处消失了好半天,还舍不得进屋。之后,听说直到船老板淹死在洪江,船老板的婆娘才给他生了一个遗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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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镇 (第2/2页)
只是镇上人很奇怪,船老板的水性可是一流的,怎么能淹死呢?六奶奶这时忽然把话打住,没再往下说。天色陡地暗将下去,夫妻河上面有归鸟啾啾啼唤着,向古枫飞去。炊烟袅袅,被晚风撩起,丝丝缕缕,消失在初夜的混沌之中。
众人依然沉默着,怏怏地等待着六奶奶那未说完的故事。六奶奶沉吟良久,告诉大家,船老板的儿子长大后,拿着船老板放排积攒下来的钱,在省城念了几年洋学堂,后又到日本东京留过学。据说他曾在北洋政府教育部任过职,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只回过夫妻镇一次,是专门来给他老头子那葬在乌龙山上的坟墓立碑的。至此,船老板总算有了个正果。
“只是,那被敲去半截的乌龙再过不了河了。”六奶奶戚然一声叹息,脸上那本来就很深的皱纹,似乎更加深邃了,干涩的眼睛,仿佛要喷射出许多光芒来似的,而最末却只余下一片痴呆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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