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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人就谴责起纪昌荣来,说他是曾得到过廖博士的恩泽的,不但未曾涌泉相报,临到人家向他借几个大洋时,竟然还要扣下人家的宠物,真是小人作派。
更有甚者,有人还趁夜爬到九如斋的门楣上,将“九如斋”三字凿了个一干二净。那意思是,纪昌荣这号人,不配受用廖博士大手笔书的字号。小滇民风古朴,是容不得那种小人作派的。
纪昌荣的名声就这么丢了。
纪昌荣深深地谴责自己:太粗心了,简直不可原谅。当初廖博士离开九如斋时,为什么没注意到那小花狗还拴到桌子下面?
后来,纪昌荣还是又请人写了“九如斋”三字,重新雕了块横匾。可那字,横看竖看,总觉得未得法似的,与先前廖博士的唐楷相去甚远,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一晃过去了许多年。物换星移,时过境迁,镇上人生生死死,改辈换代,又是一番景象。
纪昌荣一直等待着廖博士回到小镇,重新踏进他的九如斋,他也好还清些许人情债,以消除心中的愧疚。纪昌荣天天等,日日盼。店里的老小二变成了新小二。那只小花狗变成老花狗,老花狗生下小花狗,小花狗又变成老花狗。如此数度反复,却还没见廖博士的影子。昌荣已是牙齿动摇,眼昏耳聩,离土日近了,最后只得将整个九如斋和满腹心事和盘交给自己刚及冠的儿子若愚,眼一闭,腿一伸,辞世去了阴间。
此时,镇上才来了一个翼心。
那是个黄昏。水光山色,辉煌明丽。刚下学,翼心忽觉心境爽朗,悠哉游哉踱至街上。步履轻捷,足音橐橐,街心每颗麻花小石都幽幽浮着浅光。到得街中,偶一抬首,忽见头顶一匾悄横,中有“九如斋”三字。翼心便泥住了脚步,那熠熠目光在匾上凝滞了许久。口中沉吟道:
“九如者,乃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者也。”
稍停,翼心收回目光,低头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九如语出《诗经·小雅·天保》,句句铿锵,字字玑珠。不想镇中有人,竟书上了匾额。只可惜这字,终是欠了点火候。”
恰巧此时,纪若愚欲出门上街办事,刚伸手去撩翠色竹帘,便听见了翼心这番吟咏。他料定此人决非等闲之辈,于是掀帘而出,慌慌下了楼梯,事也不去办了,客客气气把翼心拉进了九如斋。早有那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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