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气,和一盘才五番六番的,赢不了多少。纪若愚就开翼心的玩笑:“长辈,这么小的番子,换了我,是宁肯放流,也不会摊牌的。要和就和大番子,和一两盘就能定江山。下盘我和个大番子给您看看,把您的全部赢回来。”
翼心微微一哂,未语。仍不动声色,专注地进张出牌。有机会又和一两盘小番子,虽然与大番子无缘。倒是打大牌的纪若愚,狠抓了几盘大番子牌,且打得也麻利,什么清一色啦,一条龙啦,双飘带啦,武大郎卖烧饼啦,不一会儿就抓齐落成了。可眼看就要和子摊牌的时候,又被翼心用五番或六番的小牌抢了先,害得纪若愚哭笑不得。
就这么,四圈下来,一结账,翼心竟轻轻松松赢了牌。当然不是大赢,只是小赢,才十二块大洋。
十二块大洋,翼心只拿了三块,作为这天的酒钱交给纪若愚,其余九块仍摆在牌桌上,翼心一动未动。
三、九、十二。若愚觉得这些数字有点意味。若愚觉得曾在哪里碰到过这类数字,恍若是道家还是什么家常用的数字。
若愚又想起其父临终时,给他讲的那个关于廖博士打麻将输牌借钱的故事。
这时,翼心已向门口走去。
纪若愚便追了上来,手中牵着那只老花狗。纪若愚说:“长辈,我知道您对大洋不感兴趣,但您今天破例地赢了牌,赢了牌,就不能从九如斋空着手走出去。”
纪若愚望定翼心,把牵老花狗的绳子交到了翼心手上。
纪若愚说:“你们有缘。”
掀开翠绿竹帘,翼心牵着老花狗出了门。当他回首向纪若愚道别时,不经意望见了门楣上“九如斋”三个笨拙的字。翼心低下了头,轻声说:“拿笔墨和纸出来。”
纪若愚受宠若惊。他叫小二搬张桌子过来,自己亲自进屋拿了文房四宝,置于桌上。
这笔,这墨,这砚,这纸,都是当年廖博士曾动用过的。
翼心拈毫在手,屏声静气,蘸墨运笔于纸上。那字,峻严,高贵,又不乏抒情之味,集欧字、虞体、褚书于一身。
三个字:九如斋。
这一下,纪若愚深感迷惑了。眼睛瞪得恍如那只老花狗。
因为“九如斋”三个字,仍是十足的唐楷风骨,与父亲描述的当年廖博士的字似乎正是同一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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