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把鲤鱼刀。未进墨香园,就闻见唢呐声一声长一声短,一声急一声缓的,响得非常热闹。唢呐匠就坐在正厅侧面,把个狭长的腮帮,鼓得胀鼓鼓的,吹奏得极专注。黑三进墨香园后,他就换了一支曲子,奏起贺郎歌来。一支曲子从头至尾,他的腮帮子没瘪一下,那声音找不出丁点断裂,仿佛一口气吹成的。曲子抑扬顿挫,高潮处,整个半边街都震动了,好似千军万马一齐奔跑着、嘶鸣着,悲壮而激烈。这千军万马当然都是从唢呐匠那圆圆的喇叭里奔驰出来的。七爷于是非常满意,觉得这大大壮了他的声威。
就要杀猪了。
那壮猪足足五百余斤。但见黑三口里衔了鲤鱼刀,双手将猪耳朵揪住,而后朝背后用力扯着猪尾巴的汉子点点头,一用力,就把壮猪拽离地面,揿到了凳子上。再腾出一只手,取下口中鲤鱼刀,问七爷是要“迅”,还是要“响”?七爷曰,要响,因为响,便能热闹场面。黑三得了七爷的话,这才将刀尖缓着往猪身戳去。壮猪就老不断气,厉厉地叫了好一阵,仿佛要和唢呐声争个高低。直到殷红的血液哗哗哗泻了半天,泻得差不多了,叫声才渐渐小下去。把断气的壮猪拖到两个脚盆上,淋了开水,在猪脚上割了个口子,用铁棍从口子里捅进去,捅通了猪身上的气路,黑三这才伏身下去,用嘴对着口子,给猪吹气。这样猪吹胀了,毛才刮得干净。黑三杀猪,一向以力气足、猪吹得特别胀、毛去得很干净,为人所称道。
可这天,黑三耳朵里装满了正厅里洒过来的唢呐声,心思总集中不到肺部,感觉到中气不足似的。吹了半天,那壮猪总鼓胀不起来。是这头猪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旁边围观的人都疑惑。因为他们知道,黑三杀猪,从来都只要三五下就能把猪吹胀的。也许是黑三在落叶渡的水底,浸泡了那么多年,把身上的气力浸泡得所剩无几了吧。
其时,正厅里的唢呐声陡然间停止了。正是那千军万马奔腾呐喊最激昂慷慨之处,整个墨香园骤然静息下来。唯有街外雄河的风拂至,将屋背上枯黄的落叶轻轻揭起,旋又弃之而去。
“让我来试试吧。”那唢呐匠一摆狭长的脑袋,拿着唢呐走过来,对黑三说道。
一旁的众人都在疑惑,你唢呐匠吹唢呐是角色,在行,吹这猪脚,就未必比黑三强吧!
却不料,这黑三竟然乖乖放下猪脚,起身,站到了一边。
“不过我有个条件。”唢呐匠把唢呐递给黑三,拾起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页 / 共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