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这一片那一片,根本不是树桩而是雾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觉得这幅波澜壮阔的图景自己与有力焉,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笑声如遍天空金箔银箔金碗银碗在雾中叮里咣当传播,碰着人的耳鼓整个头部都成了它的共鸣箱十分清爽地嗡嗡嗡响。
洪范问:“一大清早!哪个没事在笑?”
都知是哪个在笑也包括洪范,只有他才有这种笑声,只是从未听见他笑得这样狂。
这笑的人走了过来。
封土觉洪范与他之间要点燃战火,赶快插在中间向冷骏叫声:“贤侄!”
他怎么会叫贤侄,从来没有这么文绉绉地叫过!
已笑够了的兽蛋儿心里莫名地盘踞着悲剧的氛围,实际上天地宇宙就是一种悲剧氛围。
他这时心里一暖,不好意思地抹了抹仿佛是笑出来的泪珠,笑着叫声:“封叔!”
又碰响了几只金碗银碗。
洪范上前:“你这家伙,神经太不正常!”
也就不再眷顾和留有余地:“你现在可以走了,你走吧!”
“谢谢洪区长,后会有期!”
“不要你说什么谢谢!哼,乡里不划右派。否则的话,眼前发生的事情,扣在你头上正合适!”
冷骏一愣,对其所言知之甚少,未答腔。
洪范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在帮他回答,他脸上似有云起云涌,山峦飘浮、摧折、沉降,摧眉折腰,宽阔无疆,纵深几代,而这其实只是冷骏在瓜子缠絮帽所见景象的雪泥鸿爪。
洪范顿觉自己矮下去了,乃至如土委地,强撑着,心里大叫奇怪、真是奇怪!
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冷骏进城便先去看异老师,见他正在一片乌烟瘴气中收拾衣物。
大院中一溜儿站了些等着遣送的人,戴博士帽的、打领带的、穿长衫的、穿马裤的、穿中山装和学生装的。
均灰溜溜背着铺盖卷儿,背后插双胶鞋。手上提着网袋,网袋里是书和漱口盅牙刷毛巾。
异士卓一夜头白,变得伛偻委琐。冷骏进来,他竟像吸入了仙气,顿眉宇轩豁,骨骼清奇。
愤慨道:“余来此世上,何神气之前踞而后恭,脊骨之前直而后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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