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那人一见,先自酥了半边,那怒气早已钻入爪洼国去了,变做笑吟吟脸儿。这妇人情知不是,叉手望他深深拜了一拜,说道:“奴家一时被风失手,误中官人,休怪!”
那人一面把手整头巾,一面把腰曲着地还喏道:“不妨,娘子请方便。”
却被这间壁住的卖茶钱婆子看见。那婆子笑道:“兀的谁家大官人打这屋檐下过?打的正好!”
那人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一时冲撞,娘子休怪。”
妇人答道:“官人不要见责。”
那人又笑着大大地唱个喏,回应道:“小人不敢。”那一双积年招花惹草,惯觑风情的贼眼,不离这妇人身上,临去也回头了七八回,方一直摇摇摆摆遮着扇儿去了。正是:
风日晴和漫出游,偶从帘下识娇羞。
只因临去秋波转,惹起春心不自由。
当时妇人见了那人生的风流浮浪,语言甜净,更加几分留恋:“倒不知此人姓甚名谁,何处居住。他若没我情意时,临去也不回头七八遍了。”却在帘子下眼巴巴的看不见那人,方才收了帘子,关上大门,归房去了。
看官听说,这人你道是谁?却原来正是那嘲风弄月的班头、拾翠寻香的元帅,开生药铺,姓贾,单讳一个璎字的贾大官人便是。只因他第三房妾卓二姐死了,发送了当,心中不乐,出来街上行走,要寻应伯爵到那里去散心耍子。却从这胡大门前经过,不想撞了这一下子在头上。
却说,这贾大官人自从帘子下见了那妇人一面,到家寻思道:“好一个雌儿,怎能够得手?”猛然想起那间壁卖茶钱婆子来,堪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撮合得此事成,我破费几两银子谢他,也不值甚的。”于是连饭也不吃,走出街上闲游,一直迳踅入钱婆茶坊里来,便去里边水帘下坐了。
钱婆笑道:“大官人却才唱得好个大肥喏!”
贾璎道:“干娘,你且来,我问你,间壁这个雌儿是谁的娘子?”
钱婆道:“他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问他怎的?”
贾璎道:“我和你说正话,休要取笑。”
钱婆道:“大官人怎的不认得?他老公便是县前卖熟食的。”
贾璎道:“莫不是卖枣糕徐三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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