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儿罢。你我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常言:‘甜言美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两个已是见过话,只顾使性儿到几时?人受一口气,佛受一炉香,你去与他赔个不是儿,天大事都了了。不然,你不教爹两下里也难。待要往你这边来,他又恼。”
秀枫道:“耶嚛,耶嚛!我拿甚么比他?可是他说的,他是真材实料,正经夫妻,你我都是趁来的露水,能有多大汤水儿?比他的脚指头儿也比不的儿。”
玉楼道:“你又说,我昨日不说的,一棒打三四个人。就是后婚老婆,也不是趁将来的,当初也有个三媒六证,难道只恁就跟了往你家来!砍一枝、损百株,就是六姐恼了你,还有没恼你的。有势休要使尽,有话休要说尽。凡事看上顾下,留些儿防后才好。不管蜢虫、蚂蚱,一例都说着。对着他三位师父、郁大姐。人人有面,树树有皮,俺每脸上就没些血儿?他今日也觉不好意思的。只是你不去,却怎样儿的?少不的逐日唇不离腮,还有一处儿。你快些把头梳了,咱两个一答儿到后边去。”
那蔺秀枫见他恁般说,寻思了半日,忍气吞声,镜台前拿过抿镜,只抿了头,戴上鬏髻,穿上衣裳,同玉楼径到后边上房来。
玉楼掀开帘儿先进去,说道:“大娘,我怎的走了去就牵了他来!他不敢不来!”便道:“我儿,还不过来与你娘磕头!”在旁边便道:“亲家,孩儿年幼,不识好歹,冲撞亲家。高抬贵手,将就他罢,饶过这一遭儿。到明日再无礼,犯到亲家手里,随亲家打,我老身也不敢说了。”
那蔺秀枫与月娘磕了四个头,跳起来,赶着玉楼打道:“汗邪了你这麻狎妇,你又做我娘来了。”连众人都笑了,那月娘忍不住也笑了。
玉楼道:“贼奴才,你见你主子与了你好脸儿,就抖毛儿打起老娘来了。”
大妗子道:“你姐妹们笑开,恁欢喜欢喜却不好?就是俺这姑娘一时间一言半语咭咶你们,大家厮抬厮敬,尽让一句儿就罢了。常言:‘牡丹花儿虽好,还要绿叶扶持。'”
月娘道:“他不言语,那个好说他?”秀枫道:“娘是个天,俺每是个地。娘容了俺每,俺每骨秃叉着心里。”
玉楼打了他肩背一下,说道:“我的儿,你这回才像老娘养的。且休要说嘴,俺每做了这一日话,也该你来助助忙儿。”这秀枫便向炕上与玉楼装定果盒,不在话下。
琴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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