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罗缚,又算什么罗缚。
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我以为我可以恨些什么,后来这一切,就是场薄凉的笑话。萧欠与萧衍,罗拾与弱水,他们都快死了——
他们都死了,我才终于敢望向我自己。
我只是不敢认。
罗缚。
原来这么无能。
我被拱上一个高位。那个位置不属于我,我却拥有太多。
它给了我太多,让我爱也不甘,恨也不甘。
所以我还要什么呢?
不如什么都不要了。
我想放一把火,将这一切烧干净。烧成灰,覆灭,什么都不在。那些腌臢的东西都应该被杀灭。可是又怕拖连到外人。
原来我总是什么都怕。什么都不敢。什么都束缚。
原来罗缚从来这么无能。
那时我还小,不懂弱水为什么死亡。很多年后我终于明白。
是不是有一天,她和我一样发现。
原来弱水,也是这么无能。
我湿身上顶楼,站在栏杆边,在弱水生前站过最后的地方。那么高,她跳下去的时候,究竟害不害怕。
这样的一个天才。
无声死在这个地方。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她当年说:
“罗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我有一只脚伸到栏杆外腾空,心里某一处失落,又有一种兴奋与惶恐。仿佛终于要挣脱束缚。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死在今天。
因为罗兰让我等一个希望。
总是要等希望耗尽,才好走得绝望。
我好思念张弱水。在这个无声的笼牢里,我是她唯一的知己。我成为她,她也是我。难以撕灭,难以销毁。
我在半山里闭门不见客很久,从老三那听说,蝴蝶从夜馆里搬了出来。他租了个房子,带上情人,他们两个在一起,好似天下所有的情侣。那个房子很差,很小,他大概也租不起更好的。
他们两个枕在一起,或许每日都会互诉衷肠。
可是我又听闻蝴蝶不再卖弄美色。
他好像熄灭了。除了老朱和情人,谁也不见。
有许多人找过他——但谁也找不到他。
那个漂亮到惊世的少年恍若消失在夜里。
有天我看书,翻到一句什么:
“墙上摩损出的那个凹陷,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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