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实,日色透过缝隙射入,在与暗室的比对中,显得格外有些刺目。
罗生生侧躺着,被照醒后,出于本能,用手抵在眉前,借此隔绝掉了阳光,好让长哭后敏感的双眼,可以慢慢接纳周围的光度变化。
西式独栋的house大多是木质基底的建筑结构,年代久远,隔音不佳。她将左耳贴敷在软枕,仍能清晰听到楼下细碎的脚步,和其间夹杂的,嗡嗡不清的人声。
蔺安娴同几个亲戚商量完罗熹葬礼的操办进程,沿楼梯上行两步,撑住拐角的扶手,仰头看向二楼,试探着喊了声“囡囡”。
听到呼唤,罗生生非但没有回应,反而拉高被褥,把头整个埋了进去,抱膝将身子蜷缩收紧,以示抗拒。
“姆妈要出去办点手续,吃饭厅里烧了点白粥,肚皮饿就下来吃一点,晓得伐?”
话音落下。
意料之中的,依旧无人应答。
蓦地,蔺安娴紧抿住双唇,快速眨了眨眼,而后垂头摁住鼻尖,强硬地将体内时不时上泛的泪酸,又给压制了回去。
如今这个家里,男人们死的死,瘫的瘫,剩下的这个独女,还对自己心怀着欺瞒的怨恨。
所有扑面而来的命舛,就像一道商量好了似的,几乎同时落在她的肩膀,让丧子后,对一个母亲来说,本该最为稀松平常的脆弱与无助,竟也变成是种奢望。
不知过去多久,一楼大门被开了又关,窗外传来车子启动后,渐行渐远的排气尾音——
蔺安娴走了。
罗生生翻过身,本想重新睡去,不料肚子突然生出股异样的难受,酸酸胀胀的,像是例假,又似胃炎,偶尔还会伴有隐隐绞痛,让她不得安生。
生理性地干呕两下过后,发现没任何缓解的迹象,这姑娘便赶紧掀开被子,跑向洗手间,扒在水台剧烈地吐了起来。
前两天连轴的奔波当中,罗生生几乎粒米未进,水槽内被冲掉的秽物,全是她吐出的青黄胃液,里头还掺杂着不少血丝,看来很是吓人。
她心里现时有更难受的事在侵扰情绪,遂也无暇去管这些,抬起头,对镜照了照,端详了会儿自己苍白的面色,因看到肤底渗出青灰,眼前的镜面里,忽而就闪现出了罗熹死时,那张紧闭着眼,蜡黄到发褐的可怖脸孔。
哥哥不应是这样的。
罗生生心想。
他应当永远都是那副体面、隽秀、温暖和正直的模样,会把外表收拾妥帖,峻拔地伫立,在离她不远处露出笑靥,走近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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