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大概也有所感知,微抬眸眼间,回了他个意味不明的浅笑,表面像是礼貌,但又似乎暗含了些冷冽,让人稍感不适。
因这场对视,莫名地,刘安远左手无名指被戒环箍紧的位置,开始隐隐发痛。
他揉捻着摁了摁,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将隐痛变成了明痛,堂而皇之地告诫着他,这枚年轻时定制的婚戒,如今的尺寸,早已不再适配于他。
整顿午饭吃下来,表面还算和谐,大家各自聊了些家常,凡是触及到敏感的话题,在场全是有眼力界的人,三言两语多就糊弄了过去,彼此都很体恤。
程念樟在其间还是照常寡言,如非必要,基本不主动和除罗生生以外的人挑起话题。他心里一直有条十分明确的泾渭界线——爱人是爱人,而仇人就是仇人,不会因为他们有所交集,就产生立场的动摇。
这世上可能会有很多含混不清,爱屋及乌的人或情感,然而对程念樟来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出发点只是对爱人该有的照拂,而非对仇人的大度和谅解。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情过蔺安娴,甚至仍旧觉得罗熹的下场,是他自食愚蠢的活该。他只是愿意为罗生生来扮演“好丈夫”这个角色而已,离了罗生生,他根本不会对罗家这群人,展现出任何的关怀和热切。
“念樟,我刚才查了下,这个徐瑞恩似乎不是简单的人权律师,聘他只用来对付监狱,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饭菜吃到结尾,刘安远见蔺安娴和罗晴收碗开始离席,便放筷停箸,抽纸擦了擦唇边,淡淡问出了这句。
“想赢官司,那当然是要找最好的律师,他既然肯接,谁还会考虑是不是大材小用的问题?你说对吧?”
“他过往接手的案子,可都不算简单……”
“刘安远——”程念樟将他打断,身体放松后靠向椅背,笑道:“你想刺探什么就直说,不必弯来绕去。做事如果太爱藏锋,是很容易招人忌惮的,这个教训,你从张晚迪身上应该吃过,不用我再来特意提醒你吧?”
又是火药味……
罗生生坐在他们中间,吞口唾沫,缩紧脑袋,通身打了个寒噤。因不想被波及,她当下端起碗筷,欲要抬了屁股就走,却没料到刚有起势,就被程念樟又给按肩强压了回去。
好像她非听不可似的,简直莫名其妙。
“我不想刺探什么,就是好奇问问,是你多心了。为人如果太爱猜忌,就会四处树敌,我太太就是有这个毛病,所以总活不痛快,累人累己。你和她算是有点交情,这方面应该不会没有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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