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残酷的答案,如果真是那样,等同于把陈跃的伤疤再揭开一次。
陈跃却突然笑了声,笑声说不出的苦涩,揉一下他的头发,“奶奶那次没事,他们还没胆子杀人,阿姨给奶奶吃药他们没拦着,过后,做了一次手术,但是,就差那么一点。”
说完,陈跃转身点了支烟,仰躺在床上,宁冉伏在他赤裸精实的胸口,看着青色的烟雾在眼前缓缓升腾,晕散开来。
他听见陈跃接着说道,“听见抢劫犯是那小子的时候,我当时真觉得自己生错地了,一时没搞清楚究竟是这世道疯了,还是我自己疯了。这事现在看起来已经不算多让人意外的事,但当时……”
说到这,陈跃声音突然哽住,他没继续,片刻后用力吸了一口烟。
宁冉看着他紧紧拧起的眉峰,他知道,那时的陈跃只是一张白纸,他在岛上的许多年,几乎生活在真空。
而现实的复杂,光怪陆离的诱惑,如同把一张白纸突然丢进染缸。对人性的错估,几乎让自己最亲的人丧命,这个包袱用最残酷的方式抖开,所有的纯净一夕尽灭,这就是陈跃的少年。
转头看他一眼,陈跃又吸一口烟,“我不蠢,只是在岛上过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本质是坏的。真心对人一定能换来真心。”
又自嘲地笑下,“还不止这一件,GAY圈里腌臜事多你也知道,真要比混蛋,我也不输给谁,后来很多年都是这样,说好听点是能屈能伸,说难听就是随波逐流。”
立刻握住陈跃的手,这话宁冉明白,这是他知道的陈跃,当他发现现实让他失望,他的强势不允许他退缩半点,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在这个秩序中攀上食物链的高处,他会一直笑着,不允许自己惆怅,也不允许自己盘桓不前。
这个大大咧咧的傻男人,甚至连短暂的脆弱都不许自己有,而那时候,他真是快乐吗?
“那整个夏天热得人发燥,我过得异常混乱。”陈跃说。
宁冉也想起Vicky曾对他说过,“陈跃年轻谈恋爱前那会私生活异常混乱,你说他是来寻欢做乐还不如说是来找人,还不知道他找的是谁,他追人半点不怕费功夫,有时候是上过几次就把人飞了,有时候根本没上过,明明看上眼的人,说过几句话,转头就不搭理了,玩似的。就好像是他本来以为这人是什么样,说几句之后突然知道这人跟他想的不同,我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