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这院子里只有几株梧桐树,阶下两只铜鹿,因邱姨娘是管事的,常有丫鬟婆子进出,中间的天井分外宽阔,冬天大家都在耳房里等传话,若是夏日,便都站在庭院中,那时喇叭似的紫红色的梧桐花便会落满肩头。
眼下院子里正是人来人往,因到了年关府里事情更多更杂。
有庄子上的管事陆续来府里交租,几个庄头颇用心地预备了给老太太贺寿的礼,请邱姨娘过目,外加几个商铺的账本、年下这府那府里喜事不断,单单各处该送什么礼便是一门大学问,因此邱姨娘这几日都在清点单子,调派人手,忙得不可开交。
到晌午人有些困乏了,便命盛妈妈代为料理,她自去房里歇息。
凳子还没坐热,便听见禀报说六小姐求见,她没当回事,命费妈妈下去应付,没一会儿费妈妈回来,说茵茵非见她不可。
“要的,愈是凄楚可怜愈好,”兰香一本正经说着,从螺钿柜里翻找出把银剪子,上前诱哄道:“小姐别怕,只剪开一点儿。”
“不必不必,”茵茵回身躲避,兰香追上去,“要剪开的。”
“真的不必。”
“小姐听话。”
……
邱姨娘那时正坐在镜台前打哈欠,身后丫鬟在为她卸簪环,她十分不耐,“什么事非得见了我才说。”
最后,那领口处才缝上不久的黑线被剪开了一半,使得里头的棉絮不至掉出来,但又依稀可见衣领处扯烂的痕迹。
茵茵理了理衣裳,望着镜子里自己领口的残缺处,默默良久。
她从不是个弄虚作假装可怜的人,如今为了生存,也不得不行此下策了。
“好了,走罢!”
……
“已派人去了。”
邱姨娘略略颔首,夹了个蟹黄包入口,盛妈妈自去了。
紧接着,又有费妈妈进来禀报说:“六小姐还没走呢,姨娘可要见见?”
邱姨娘口里的包子还没下咽,似乎不悦,瞅了眼身旁伺候的大丫鬟如芸,如芸会意,立即将帕子展开来送到邱姨娘口边,邱姨娘吐了,另一边丫鬟递上茶来,她接过漱了口,手挡着吐在痰盂里,而后像没看见费妈妈似的,继续尝另一碟松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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