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来唱戏,他们有什么可怕的?怕的人都是心中有鬼。”大家正说笑着,妖伶忽得推门进来了,圆圆的脸上挂着欣喜之色,口中喘着粗气,额上渗出的汗已经浸润了皮肤。嬛伶见她这样,立起眉眼提高了半个声调喝道:“你看看你!又去哪儿疯了?弄得一头汗,妆又要花了。”妖伶一抹头上的汗,脸上果然出现了几道花白条纹,憨笑道:“不怕!晚间的戏我都不用画脸,只抹鼻头,大不了洗了重扮。嬛伶姐,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说着,妖伶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本样的东西,往嬛伶眼前一放。嬛伶垂目看那封皮上的三个字:《怜香伴》。
嬛伶莫名其妙地接过来道:“这是什么?看名字,莫非是什么市井香艳小说吧?”妖伶忙使劲摇摇头:“才不是呢!是戏本!刚才我出去玩,看两个少爷模样的人拿着这戏本子说话,夸这戏有意思。我虽然不怎么识字,但这三个字还是认得的,心想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这出戏,一定是新写成的,所以就给你要来了。人家听说我是倾月班的,那可是举案齐眉地拱手相送呢!”话音方落,屋子里一片哄笑声,妖伶自知又说错了词儿,只能挠头傻笑。众人好容易忍耐住,把注意力都转到了嬛伶手拿的戏本上。嬛伶翻开扉页,并无写戏人落款名号,只是用清秀小楷抄写的戏文。嫏伶、婳伶站起来同嬛伶并肩看着,未至两出竟被这戏文吸引住了,只一页接一页地看了下去,以至于浦家管事的来催戏时,嬛伶嫏伶竟都无心理睬。
原来这《怜香伴》说的是监生范介夫之妻崔笺云到庙里烧香偶遇乡绅之女曹语花,对曹语花浑身异香倾慕万分,二人言谈之间又仿佛是旧友相逢,无限欣喜,两个女子竟然在佛前定了终身,愿来世为夫妻。可这崔笺云又不愿空等来生,于是亲自做媒,撮合了曹语花同范介夫,将曹语花收为丈夫之妾以求二女长相厮守。论故事,这倒不是十分吸引女伶们,一看便知是那些文人才子写出来颂扬男子三妻四妾的,希望女人们不但能容下男子纳妾,还要妻妾之间和和睦睦,彼此相好。其实,这倒也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若是妻妾不和必生风波,家中难安。只是嬛嫏二人的父亲都是不娶妾的,加之两个女孩因为女儿身在外收了不少磨难,因此更信女子不能比男子低一等,所以竟十分不喜欢男人娶妾这些事。但这《怜香伴》有一不同之处,那便是崔笺云同曹语花不是先做了妻妾再成知己的,恰是先成了知己而难求此生相随才不得已同嫁一夫,成全了二人“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的心愿,这倒是别出心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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