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久,有人上来提醒道:“大人,夜深了。”
李度点点头,将手中信笺抬起,放在旁边烛火上燃尽了。
烛火照亮这些文字最后的样子,其实就如一封寻常的家信。
《腊月廿四与兄书》
“暌违经年,欣得兄长一信。
兄所言长安变动,我已于昨夜得知,湖池半冰,麟子败绩,想来固然应有。天论之变非只兄眼前所见,亦非止于一城一朝,其中繁杂幽蒙,天下恐无有解得之人。只是天地洗牌,众生虫蚁,几年之前,我已和兄长说过了。
兄今年六十有八,去国离乡,鞠躬朝中,已几十个春秋了,不知还记得老宅的院墙么?前些天我使人拆了父亲当年书楼的西墙,一直以来它地锦满墙,那日扒了一看,里面竟早朽坏了,景儿和彰儿日日在那里跑着玩儿,未免是一患。
后辈都很想念兄长,家中梅林开了,记得幼时兄长素喜,盼归来同赏。
弟神意敬笔。”
李度看着飞灰消去,紧了紧氅子转过身,淡声道:“今夜收敛好吧,我再上最后一次朝,年前就回西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