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不生气,笑意渐深:蔺飞鸢,我是狗,你又是什么?
蔺飞鸢换了一把更轻巧的小剪刀,更细致的裁切边缘:我们都是狗。但我是条无拘无束,没有主人的野狗,比你这家犬当得舒服。你该感谢我,我一来,你终于不用装狗了。
谁请你来杀他?卫平问。
上楼到此时,他已经问了三句话,但心里真正思考的问题只有一个。
此人危险,能不能就在这里杀了?
当年我欠赵家老祖一个人情,这次他亲自开了口,我就得还。蔺飞鸢戴上顶针,我虽是野狗一样的人,也讲信义二字。
卫平:但宋潜机并不该死。
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没有人生下来该死,只看他的命值多少钱。
卫平拉开椅子,坐在蔺飞鸢对面:他们一定出了很多钱。
陈红烛与卫湛阳订婚,与两情相悦毫无关系,是华微宗与雀舌郡卫家想有更紧密的联系。
华微宗和赵家眼看宋潜机坐拥千渠,不断有散修凡人投奔,声势日渐壮大,决不能容。
你不用猜了,华微宗要宋潜机的命做聘礼,事成之后,以一座天级灵石脉矿做嫁妆,送掌门之女陈红烛风光大嫁!至于我,只拿点蝇头小利,一百万。
一百万。宋潜机确实值得天价。
卫平沉默。他脚步轻动,走近桌案,似要细看锦缎的纹样花色。
我知道了,你给他当狗当出感情了,不想杀他。
蔺飞鸢忽然大笑,笑声震得烛火散乱:
对不起,但这太好笑了。卫平,你可想过你也有今天?
卫平握剑的手微动。
蔺飞鸢拈金线穿过针眼,走针灵活,如花穿蝴蝶:你在这里跟我动手,惊动对面楼上的宋潜机,你怎么解释?
卫平笑:误会!你我老相识许久不见。我第一单杀人生意还是你介绍给我的,我怎会想杀你?
蔺飞鸢没接话,专注地缝了半晌。
最后低头咬断拉长的金线,动作熟练而优雅。
但他嘴唇殷红,犬牙雪白,卫平看着,只觉像野兽咬断猎物喉咙。
哗啦一声,锦衣飞扬。烛火暗了又明。
蔺飞鸢披上花团锦簇的新袍子,站起身。
他比卫平略高,垂眼看对方:
你不杀他,有的是人要杀他。等他背后大靠山驾崩,暗杀变明杀。华微宗,赵家,卫家,或许还有别人,上百元婴,上千金丹倾巢出动,一夜之内踏平这小小的千渠郡。你选这路,死路一条。
卫平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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