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衣架上,胭脂水粉,油彩漆墨也都整整齐齐地在妆台上码着。唐十一走到了一个位置上坐下,把那花旦头面的脂粉晕了开来,仔仔细细地给自己化了个全妆,又拣了一套浅紫色的花旦行头穿上,连假发都熨帖妥当地戴好了,才认认真真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艳丽古冶,顾盼含情,风华绝代,唐十一的娘绝对是把自己正印花旦的梦给生到了唐十一的脸上去了。
可是不对,怎么看都不对!
唐十一猛地抬起手来一把扯断了一边的垂髫,又用力抹花了脸上妆容,最后“啊”地一声把桌子上的东西都给扫到地上,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地趴到了桌子上。
他突然就笑了,发出的声音闷在花式繁复的戏服里,似笑也似哭。他本以为自己是霍小玉,再怎么艰难困苦,最终也可得个镜合钗圆的结局,没料到原来自己只是卢家小姐,不过是仗了那权势,得了一场鸾凤和鸣的空想罢了。
当真是该镜合钗圆了,所以他这个仗势欺人的反派该退场了。
天色慢慢露出鱼肚白,周传希刚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值班的手下恭恭敬敬地喊“十一爷早!”,他便迅速振作精神来,“司令早!”
“辛苦你们了,待会我回家以后你们也回家去休息吧,我今天不出门了。”唐十一依旧是一身干净雅致,他抬头看看天,把怀表拿了出来,拆下上头那根纤细的银链子,扔到了沟渠里。
☆、第二十五章
新政府名义上正式启动运作了,但一班官员事无大小均为皇军服务,相较从前不过是多了一群人夹在中间而已,该剥削的该压榨的还是一分不少,可是白文韬管辖的禁烟局抽取的“上牌费”却是让人有点摸不到头脑,有钱人的挖空心思给他送礼想谋个私烟牌,他死活紧扣着不发,但那些平常瘾君子但凡能给得起钱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话,他倒是挺爽快就发了。一个月下来,有商会的行家看出了猫腻,直跟唐十一叫板,说他勾结白文韬打压他们做私烟生意。
唐十一面对他们的责骂只轻轻一笑,“你们是不是误会了,那个私烟牌是为了方便烟民自己在家里抽鸦片,不是让大家做生意的。而他们抽的那些鸦片也还是从我福元堂买走的。各位老板,怎么你们也有鸦片烟瘾吗?如果大家觉得我理解错了,我们可以去禁烟局问问白局长的。”
明知道这就是句空话,但唐十一搬出来了官腔来,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商人们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继续打嘴仗,“谁不知道你跟白文韬那些勾勾搭搭的事情!问他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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