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神志不清时,三叔母搂着他,发涩的哭音,“阿若,你要快些好起来啊。”
卫若握住了三叔母的手。
那是一只遍布伤痕和茧子,像是老妪的手。
卫若想,也许是流放的那些年,做了太多苦役,三叔母落下了病根,身体开始从内亏空,及至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日子好过很多后,才在外显露出病害来。
那日姑姑和成安侯成婚,叔母突然晕倒,醒来后说只是小病,吃几贴药就好了,叫他们不要担心。
可不过几个月,却病得这样严重。
姑姑和姑父来看后,姑父就火急火燎地托人请了太医,把脉开药。
太医叹息,说是她的身体前些年损耗太多,一发起病来就收不住了。
卫若心下沉痛,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
喝过药,困意席卷而来,曦珠慢慢地阖上眼。
“我想睡会,你也去歇息吧。”
这些日子,她总是觉得累,累地哪怕动一下都没有力气,整日整夜地睡,像是弥补那些操劳的过往。
恍恍惚惚地,她听到了谁的脚步声。
她费力睁开眼,在透过窗纱落入屋内的月辉下,看到一个人在床榻边。
身形高阔,却面目模糊。
他朝她伸过手。
曦珠怔然地看着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却仿佛没有什么重量,轻地就像一缕微风。
长达十年的流放,曾让她殚精竭力,难有闲隙去想卫陵,更多时候是在深夜,做完苦役的活,身心疲惫地躺到漏风的窗边,合上眼便睡着了。
偶尔也会想起他,想起两人那些算少的交际。
神瑞二十四年之前,卫陵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常在外和一堆狐朋狗友厮混,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家,只有惹祸了,才会想起回来。
他不常回府,曦珠也就只和他见过几面。
神瑞二十四年之后,他喜欢上姜嫣,为了她去神枢营历练,早出晚归。
曦珠和他见面的机会多了,但光影一转,他就走远了,余光都不曾给她一瞬。
再后来,卫陵去了北疆抗敌狄羌,功勋加身的同时,寄回一封封家书。寥落几句话,只是关心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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