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千方百计,苦苦煎熬,慢慢就翻了年,到了春天。
那张老爷只想重建家园,见阳气上升,地消了,就叫朱全孝带几个长工播种,锤窖,又筑墙,打胡基箍窑,真个是朝迎霞光,暮带晚云,忙得不亦乐乎。
那朱老太得了几亩地,就抽空在家,叫全义将那地打磨了,却不种麦,不种糜,不种谷,不种麻,只是歇着。
忽一日,下了一耧耧雨。朱老太大喜,就指使全义将那洋烟密密麻麻种了五亩。众人见了,只当稀罕。
谁知老天养人,这一年多下了两场过雨,那洋烟长势喜人。朱家人是南甘,会经营,终日在地里照看,到了收烟季节,一家人齐上阵,割的烟膏无数,悄悄卖了,顿时囊中鼓胀,手有余钱,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成了富裕人家。
稍有空闲,一家人重掏了几筒崖窑,盘了炕,砌了锅灶,又抓些猪娃鸡娃,将日子又过火起来。
忽一日,见朱全德过来。朱老太又惊又喜,嚎啕大哭。朱全德道:“这半年把我苦死了,又修院墙又掏窑,又和张家闹矛盾,几亩地都荒了,总算人没死。”
朱老太道:“世上最难受的就是活人气,你不如将老院田地卖了,过来生活。”
朱全德道:“横竖都是下苦吃饭,过几年再说。”
住了几天,朱全德又回小水去了。
原来那朱全孝带一班苦工,替张老爷家箍窑锤窖,一年不曾闲,把几个水窖都锤严实了,又箍了几筒炮窑,被老爷非常看起。到了秋天,下了场透雨,他便打了几千胡基,跌跌绊绊,给自家也箍了个窑。
想那老朱家数年来灾难不断,死的死,走的走,甚不太平。朱全孝跑前顾后,苦苦挣扎,虽然时运翻转,种了几年烟,攒了几个钱,却就把岁数逛大了,不觉就二十七了。
朱老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暗中思量:“男儿十八能立家。三儿看看快三十了,难不成看着打一辈子光棍?我还要打听打听,谁家有攒劲姑娘,托媒说亲,给他成个家,才能安心。”
她有了念头,便时时留心。
原来那张有文有一女儿,名满香,属兔,生的身材周正,面若银盆,且沉默寡言,性格温柔。因和老朱家是邻居,常来和全秀玩。
朱老太冷眼观瞧,见其人品家教皆在其他人之上,不觉就相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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