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最後一个戴著大沿帽貌似交警头头的男人走过来,见聂锐宁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模样,心知多半是罹难者家属,也不愿多做为难,索性指挥手下将人拽上警车带回警察局再作打算。
聂锐宁手里握著手机,茫然地随著警车颠簸的频率晃动著身体。吕慕的电话一直处於关机状态,他的麽指按在重拨键上,除了一字不变的机械女声,话筒那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等待的人的声音。
脚底尖锐的疼痛已经慢慢变成麻木,聂锐宁的视线落在自己满是血污的赤裸脚掌上,身体很冷又很热,传入耳朵的声音模糊得仿佛隔开了一道玻璃门,他如同身在另一个世界的局外人,漠然地注视著晃动在面前的无数陌生脸孔。
等到抵达警局,聂锐宁被一名实习生小警察安置到角落处的长椅上,身边是各色被带回警局盘查的小太妹和小混混,低劣的香水味和男人的汗臭味令人作呕,聂锐宁将头靠在墙壁上,大脑一片空白,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聂锐宁像是触电一般从长椅上跳起来,连屏幕也没来得及看就忙不迭地按下接听键──
“喂!阿慕?!阿慕你在哪儿?!”
“……是聂锐宁先生吗?”
沈默了两秒锺,话筒那头传来了平静又陌生的男人声线,带著习惯例行公事的人不易察觉却掩饰不住的冷淡──
不是吕慕。
聂锐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完那通电话的,事实上,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他慢慢地将电话合上,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办公桌前正拿著钢笔给一个染了满头黄毛的小太妹做笔录的警察面前──
“尸检房怎麽走?”
“……我们在死者的遗物里发现了你的医保卡和联系电话……”
“……当场死亡,死亡时间初步估计是在凌晨三点四十分左右……”
“……因为两辆车正面严重冲撞,所以死者的面部……我们尽力保持了遗体的完整……”
聂锐宁听不懂电话里喋喋不休的男人所说的话,当“吕慕”这两个字从那个陌生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再也听不懂他所说的任何一个字了。
聂锐宁站在尸检房门口,沈默又执著地再一次将申请单递进那个狭小的窗口。
“我说过很多次了,非死者直系亲属不能进去。你听不懂话吗?”
低著头戴著口罩的女法医连头都没抬一下,再一次冷漠地将聂锐宁的申请单扔了出去,聂锐宁弯下腰,刚捡起那张薄薄的纸条,楼梯处就跌跌撞撞冲进来两道身影。
是吕慕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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