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女人,就是一种原罪。
照片里的大梅还在笑,还在伸手触摸阳光,唐煅也伸手,却只摸到了冰凉的玻璃。
他想到了很多他抓过审过的卖淫女,想到了春姐和妮子。男人在她们身上索取,在她们身上发泄,也仅仅如此了,她们能提供的,仿佛只是一个躯体。当她们屈服于男人的意志把自己打造成“男人的女人”时,她们才能被赏赐一点在情绪与情感上讨好的机会。可就连这少到可怜的“精神”上的东西,也是扭曲与卑微的。
卖淫女是恶果。可根与茎在哪里。唐煅想不明白。
这些已经超出了他当初对他所从事的这份“正义与光明”的职业的期待与理解太多太多。
“她说她不是去死,她是去找孩子她爸讨个公道,她说她只有变成厉鬼,才能找到那男人,才能报复那男人。”孙卯的手指一直在照片上摩挲,似乎舍不得这样一个明媚的身影沉入无边地狱,不忍那么个朝夕相处的家人化作冤魂。
唐煅恨自己的无能。
该替她、替无数个她们讨回公道的,不应该是自己这样的人吗?一个人,要在人世间走投无路到何等境地,才能寄希望于鬼神?
他记得中学历史课上老师说过,古代农户的“祈雨”,实际上是在生产力极端低下生产关系极端不公的历史环境中对自己命运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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