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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多余的银钱 (第1/2页)
初六或许已经是初七了,一连两、三天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也总算是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苟老板那布满沧桑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他费力地挪开摊位下那厚重得仿佛承载了岁月重量的大木桩子,操起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刨开湿润且松软的泥土,就着那如豆般昏暗的油灯,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照耀着他的脸庞,苟老板从泥土里取出一个布满泥水的陶瓷缸子,只见缸子里满满当当装满了银钱,那些银钱散发着陈旧的金属气息。“别人过年我过节,别人过节我没歇。”苟老板压着古老的调子,用那略带沙哑却充满韵味的嗓音一边唱着地方彩调,一边把倒在秤盘上的银板均匀分成两份。他那粗糙的大手长满老茧,他把其中一份依然划进陶瓷缸子里,再动作熟练地将其埋进泥土,接着他又费劲地拖过那沉重的大木桩子压在上面。
“年后要交摊位费、落地税费、还要留点年后的本钱。”苟老板眉头紧锁,数着手里不多的钱,慢慢地盘算着,嘴里念念有词,歇一会又把另一份再分成两份。
“这是留给儿子的学费。”他把其中一份交到自己老婆手里,轻轻的嘱咐道:“不能乱花哦。”声音中饱含着对儿子未来的期望和担忧。
苟老板老婆弯腰在地上捡起两块切柚子的竹片,那竹片已被使用多次,边缘磨得蹭亮蹭亮的。她有节奏地敲打着箩筐盖,一阵紧凑过门过后,她亮开嗓门接着苟老板的调清唱开来:“吓死了隔壁邻舍,累死了老婆崽女,一年到头才得这几块小钱。”她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疲惫,每一个音符都诉说着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人讲那商人重利轻别离,那是不晓得其中苦和愁。买到了又怕卖不去,卖去了又愁买不好,年头年尾连轴转,除去官家才剩自家,爹娘崽女第二份,剩不下几文血汗钱。”隔壁摊子的牙刷夫妇接着腔调也唱起来,那声音中满满的沧桑与哀怨。苟老板轻轻爬开拦在两个摊子之间的油毡布的一角,探过头去,脸上带着疲倦与无奈,问道:“歇两天?”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片刻休憩的渴望,然而又似乎被现实的忧虑所笼罩。这一年到头,没日没夜地操劳,心力交瘁。市场的风云变幻,行情的捉摸不定,让他们时刻提心吊胆。每一次的买卖,都像是一场赌博,赌上了全部的心血和希望。官家的各种税费犹如沉重的枷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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