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带来的,又是哪种。横竖不过追名逐利之辈,见一面也就罢了。黄三爷头都懒得抬,胡乱起身行个礼。
父皇略坐了坐,那人述了姓名,才知是新科状元百里亮。没说几句,太监就请了父皇去御书房,只留他们二人枯坐。
黄三爷心里倦怠,叫小斋上了茶,只想着怎麽打发了这厮。
百里亮谢了赐,突地问道:“敢问三王子,世间能使人娱耳悦目、动人荡魂的,以何物为最?”
黄三爷口里含着杏子,低头捏着杯子道:“何故有此一问?”
“下官见王子室中清雅绝伦,陈设甚精且古。又久闻王子胸次不凡,今日得见王子仪表清华尊贵,方知往昔所见诸人,容貌出众者到底无神骨。”
黄三爷心里一笑,不免抬起头来看去。这个百里亮,倒也生得貌如良玉,质比精金。闻说长于书香世家,虽在罗绮从中,却无纨绔习气,不配罗囊而自丽,不傅香粉而自华。心里添了几分好感,遂笑道:“你那话也问得太泛,人生耳目虽同,却性情各异。有好繁华的,即有厌繁华的;有好冷淡的,也有嫌冷淡的。譬如雅士以丝竹为陶情,而隐士又以丝竹乱耳;有屏峨眉而弗御,有携姬妾以自随。则娱耳悦目之乐既有不同,而荡心动魄之处,更自难合,安能以一人之耳目性情,概人人之耳目性情?”
百里亮呵呵一笑:“王子说的极是。下官见王子讷讷若虚,想不透王子有何嗜好,若有些拘执鲜通,胶滞不化,也就算不得全才了,故而有此一问,望王子见谅则个。”
黄三爷见他言谈恳切,好感更舔了几分,不由笑道:“状元爷也是个妙人。”
两人也就笑了。言语之间,相谈甚欢。百里亮挂着礼部闲职,常进宫来见。其后二人相交颇深,日日相聚。初时论些经文,倒也有所获。
黄三爷看过他的应试卷子,走的是纯粹一路,钩深索隐,精益求精。黄三爷念书讲求旷达一脉,一切人情物理,不过求个略观大概,不求甚解。相谈之下,倒觉往日轻鄙不屑之学,经百里亮精心讲贯,顿觉妙义环生,而百里亮往日索解不得之理,经黄三爷一言点悟,顿觉白地光明。两人相聚月余,其结契之厚,比同胞兄弟更加亲密。
转眼翻过年去,席庆父皇加了封赏,已晋王爵。诸人遂改了称呼,唤他三爷。适逢正月。兰蕙芬,瑞香烈,樱桃始葩。径草绿,望春初放,百花萌动。
这日百里亮约他出宫赏春。两人貂裘轻骑,出了城门。
百里亮提及初见时所问,黄三爷猜不着他所说为何,纵马缓行至柳树下打住。望着柳条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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