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好长时间才痊愈。
他病好之后,孟一凡曾对他提过,虞静卿不希望他去找镇北王报仇。他听到“报仇”二字,愣了半晌,然后淡淡道:“报仇有何用,他又不会活过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早已心如止水,万念俱灰。
章文龙把政务交给孟一凡几人,自己搬到染竹轩,只留柳色和张立贤在身边使唤。
他把虞静卿平日用过的器物,看过的书,留下的字都一一整理一遍。平日要么读他的书,要么临他的字。那些或清狂、或飞扬、或调侃、或激愤、或缠绵的文字,仿佛是留给章文龙的线索,引领他走进虞静卿隐秘的内心世界。
“念昔南国九万里,悲鸿泣,金甲溃。多少英雄成底事,滔滔东流随水。欲效忠军,长缨系虏,叹无人知会。
夜阑漏断难成寐,把残酒,对影醉。帘外西风竹弄影,听清寒声碎。阑干独倚,江楼望断,无计空垂泪。”每次看那人写的《御街行》,都能感觉到一种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一腔热血,空抛洒;满心仇怨,尽蹉跎。
他其实一直不开心。
他也写缠绵诗词,情真意切,千回百转。只是他心中的深情总有些无奈,因为无奈更显得沉重。
章文龙终于懂得,以前自己和他在一起时,常常觉得他飘忽不定,抓不牢,拴不住,那是因为他有他的道义,有他的大业,有他的路要走,如何能不顾一切的爱自己?然而他付出的情意又是真切而痛楚的,是带着清醒和矛盾,近乎献祭般的甘心情愿。并非他不喜欢男人或是爱哪一个女人,而是他始终知道自己背负的使命。
章文龙想:在两人相爱的过程中,我一味将自己的心意强加在他身上,浑然忘了去体会他的心情。我想用温柔剪断他的羽翼,总觉得把他像豢养宠物一般保护起来便是对他好,此刻反省,才发现,我付出的,有时候也许并不是他想要的。这样的爱,还不够吧。
一字字铁画银钩,仿佛写字的人将整颗心都倾注了进去。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历历在目,宛然若生。
晨钟暮鼓,万里江山,原来你依然在我身边。
京城,镇北王府。
接到虞静卿已死的密报时,墨擎辉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死了么?终于死了。”然后对着案牍怔怔发呆,直到天色渐暗,侍从点上灯,他才如梦方醒。又叫人来问章文龙的情况,听说章文龙将所有事务交给下属,每日谢绝见客,闭目不出时,他露出古怪的表情,愣了半晌,冷然道:“既然他没有什么动作,不用去管他。盯紧其他人才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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