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纷批灿烂,戈矛纵横,疾打之声,齐于破竹,缓挑之韵,穆若生风,声正历而遽止,响已绝而意独存。好像一树梅花,经过了一年的风刀霜剑,甚至忍住严寒,只为了那一刻的热烈绽放。想到与王骞并称的谢玄晚年也曾弃山水而逐富贵,钟爱工笔花鸟,大红大绿,色彩艳丽,只觉得二人当真是绝配,一个是“至乱声而愈觉痛快”,一个却是“绚烂之极而归于平淡”。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就是有礼的敲门声,赵琰不用猜也知是谁。开了门果是裴煦。让进了门,裴煦也不寒暄,盯着他手中的琴谱就入正题:“要打扰子明的雅兴了,我有一事相求。”赵琰笑道:“玄度好小气,不过看了你家的两本琴谱就指使人办起事来了。”
裴煦却正色道:“我知你饱读诗书,胸中丘壑非常人能比,你可愿收阿柳为徒?他如今才开始学是晚了点,不过为他今后着想,还是该正正经经地读些书好。我看他资质尚可,应该还赶得上来。”
赵琰听了,顷刻间脸上挂了一层淡淡的薄霜,冷冷道:“我不过多读了些闲书,哪里有资格为人师。我瞧着阿柳极好,干什么要去读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裴煦被他一呛,脸上尴尬,知他看起来豪爽,性子最是古怪,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琰却寻思,晋王爷的这位侍妾,阿柳的生母,传闻出身青楼,色艺双绝,得王爷宠爱,王妃妒忌,如今看来恐怕一点不靠谱。平常人如何有这“炭笔”、“墨汁”的想法,又怎会轻易收集到这一屋子的书画琴谱,个个价值连城。晋王爷是个武人,不爱诗画,而这山庄里的诗画琴谱古籍不花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如何集全。赵琰转头再看裴煦,心想皇帝让你送庶弟入京为质,你竟百般不愿,可是你与你弟弟也不过刚刚相认,哪里来得如此深厚感情,不惜触怒龙颜。阿柳天性虽好却遍身古怪,你偏要拉我趟这趟浑水,难道我遇上了你还不够倒霉的吗…………
裴煦咳了一声,看着赵琰,语气诚恳地说:“子明,不瞒你说,我已决定不送阿柳入京。他年纪尚幼,体质羸弱,我怎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