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曾听赵琰说过江北风物不可与南方相比,如今亲眼见了仍大为惊叹,一时间眉头紧锁,格外严肃。
停云叹了一口气,拆了他手指上的布条,露出一只没有指甲的中指。刚刚洒上些药粉,就感觉到那手指微微痉挛起来,连忙一把捏住了,骂道:“如今知道疼了,当初是做什么的?”
裴青脸上一副讨饶的表情:“好姐姐,轻着些,我错了还不行吗?”
停云瞧他脸上惨白,疼得额头都冒出汗来,也觉十分为难:“这样舟车劳顿,伤口好得慢了,以后若留了疤,可怎么办?”
裴青笑道:“那我便一辈子不弹琴了,可好?”
停云听了,正色道:“如此,甚好。公子不闻:‘琴之言禁也,君子守以自禁也。大声不震哗而流漫,细声不湮灭而不闻。’公子入京需得万分注意一举一动。再如上次那般,停云只恐祸至不及旋踵。”
裴青默然不语,知道停云这是委婉的规劝自己,心里所想不可过分透露在琴声里,琴之道,终以中庸平和为上,过强过弱都不妥当。他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心里暗暗懊悔道,我前一刻还在规劝别人不可任情恣性,耿耿于事,下一刻自己就不管不顾起来,当真好笑。
停云见他脸色,知他已是十分懊悔,轻笑道:“公子也别说一辈子不弹琴了,忒孩子气了。”她只当裴青是在说笑。
裴青却低头不去看她。他知此行凶险,这样的事以后还是不可再犯。
停云将药收好,自出了房间。他们如今下榻处,乃是一处驿馆。此县的父母官得知简郡王府的小公子路过此地,竟然没有亲自来见,只是派人来问了安,道公务繁忙,稍后再来请见。有这样没有眼色的人,停云也觉稀奇。之前说与裴青听,他却不甚在意,只是笑了笑。这世间有人攀援富贵,亦有人沽名卖直。他本是爱清静的人,这样正遂了他的心愿。
如此行了一月多,终入了神京。
神京古称淦阳,淦水从这里流过,由此得名。古时即为一大通邑,作为一国之都却始自大成朝白雁声为北伐之便所定的权宜之计,历经两朝两代,二十五年经营,人口逾百万,货物集南北,风光旖旎,物华天宝,已成为目下最为繁华的都城。
车入宣化东城门,驶过御街,径直驶入了禁中。裴青被人引着下了马车,在铺着白石的甬道上行走。每走几步就见佩剑荷戟的卫兵分列两旁,远处还有一队队巡视的御林军,却连声咳嗽都听不见,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宇间回响。周围楼台殿阁都宏伟巨大,越发显得人是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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