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在一次宴饮里一眼看中了丹若。那时候他刚满十四,舞艺冠绝虞城,风头直逼碧芜苑当时的花魁……薛老爷自那天后就日日宿在碧芜苑,丹若也渐渐对他上心,只消对方随口说一句喜欢听笙,便会辛苦练了再捧到他眼前去。薛老爷问丹若想不想同自己回家,丹若就拿出自己所有积蓄,绝食三日终于逼得东家松了口,在一个晚上放他出去了。我当时趴在栏杆上目送他旧衣赤足的远去,心里觉得,只要爬的够高,有一天还是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吧。”
可现实总是将原本就微茫的希望跌得粉碎。
“我平日不能走出碧芜苑,丹若一去就几乎是杳无音讯,直到数月后,某天突然听嬷嬷冷笑着说,‘那个丹若,你们可有谁还记得?把自己当什么似的,闹腾几天,赔的本儿也不剩,最后还不是被薛老爷随手就送了人。’”
“我说什么也不肯信,可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消息。那之后又过了许久,久得我都快让自己相信嬷嬷只是在信口开河了。那一晚上我正在大厅中陪客人喝酒,门外却忽然喧闹了起来,我听见两个小厮窃窃私语,是李公子非要带自己新得到的美人一同进来,嬷嬷劝不住。”芄兰唇角突然浮起一抹笑,语气也急促了几分,“然后我看见了半倚在李公子怀里的丹若。”
“他也看见了我,笑吟吟地走过来,要敬我酒喝。他那天穿着大红的衣裳,可脸上却是死气沉沉的,斟酒的时候突然就在我耳边小声笑道,‘小倌始终就是小倌,捧出一颗真心给别人,也要看别人嫌不嫌脏了自己的手。’”
叙述到此刻戛然而止。芄兰蹲下身,将手指浸入溪流,要借清水洗去什么似的。柏舟在一旁立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从袖中掏出一方布巾,走近前递过:“山溪冰冷,二公子保重身体。”
“你是怎么看我的呢,柏舟?”
芄兰将布巾接在手里,却不擦拭,目光游弋在柏舟脸上,像是从未相识一般:“后来我不止一次梦见过丹若。他的手拉住我的,上面只余白骨,他说我们一辈子都已经被困死在这里,即便逃出去,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会的。”柏舟摇头,迟疑片刻,还是主动拿过布巾,将芄兰双手包裹于其中仔细擦干,“丹若公子只是所托非人罢了。”
“是么?”芄兰却仅仅是笑了声,抽回双手重新站起身,目光沉沉,“我现在也不过是空顶了个二公子的名头罢了……若父亲不在,还会有谁在乎我的死活?”
“我会一辈子守着您。”
柏舟突然出口的话语让芄兰瞪大了双眼,却见比自己稍高了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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