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年来攒下的一点儿微薄积蓄,甚至连衣物都顾不得带了。
好在那是个暖春,十八岁的谷向杉带着自己不足月的孩子,竟都活了下来。如野草,将死亦可生。
她给她起名谷莠,是狗尾巴草的名字。
后来多年,她再未探过那男人相关的只言片语。她当他是只疯狗,再沾分毫,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直到那日,她从女儿口中,听到了两个叫她胆战心惊的词——沧州、薛家。
但愿不是他吧,她在心里默默哀求着,咳出来的每一口气,都似带着十八岁那年的血泪。
明曜端着药碗坐在谷相杉榻边,药汤苦涩温热,那味道从鼻尖直直熏入了肺中,呛得她舌根都有些发涩。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女人,只好默不作声地咬着唇,一小勺一小勺地给她喂药。
这些日子里,谷向杉已把明曜当做亦妹亦女的亲人看待,她留心着她的情绪,知道少女在替自己难过,于是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都过去了。”
明曜弯了弯唇,心头却隐隐有种猜测——在预知梦中,导致谷家母女迁居的,莫不是那薛家之人?
她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极高,因此便越发心神不宁起来。她在狭小简陋的房中走了两圈,好不容易坐定,却听屋外远处传来零零碎碎的几句人声。
“啧,这路也忒难走。差点没把我绊死。”
“这一片怎么没人住?渗人极了……你确定那小丫头住在这儿么?我看连个鬼影都没见不着。”
“城西这地本就偏,据说五六年前还走过水,这一块儿是后来重修的,倒还算好了。再往西一片,连房子都烧烂了……死了太多人,不吉利,便也不修了。如今在这儿住的,都是些白日里出去干苦力的,这会儿要人来人往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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