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移至水榭之顶,高了厢房舆船半头,台上立了个人,蓝紫色描金凤尾裙,翡翠扣缀,堆纱宫花。
他骄傲地扫视底下众人,视线在水上兜转一圈,然後挥袖唱起来。没有乐器,没有伴同,只有他一个人在台上做戏。
“我不会背叛信仰,不会出卖灵魂。”
甄木厥斩钉截铁的轻笑与那水亭上的优伶合二为一,他们在水色朦胧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彩料扣缀绫罗绣幅织锦细绸绢纱绉缎……这是一场妖冶而华丽的盛宴,一歌一舞一声一眼散落在人们瞠目结舌的口中。
管他依仗权贵曲意逢迎,也不能叫这附膻逐腥的丑态污了优伶,纵使血流命丧,使得它染上可怖色彩,我也不会背叛信仰,不会出卖灵魂。
戏只有一折,取自“花月正春风”的最後折──俊仙与情郎被逼得双双殒命,於绝望中祈求来世姻缘。却是被改了:俊仙将所有揽为一人责,抛弃情郎,言永不再见,後孤身前去权臣之所责难怒叱,满城风雨。
甄木厥高高站在戏台,宽长广袖一携三尺,青丝翩然,凤尾裙中金紫缭绕,他冷眼望台下看客,面上笑得轻柔,倾城姿容更见夺魂摄魄,一众人都迷醉於这般绝色,便听得他缓声清晰地唱:“令我血流!他年大人每饮之水便是我尽命之血!令我骨枯!他年大人每食之谷便是我枯骨之生!令我命丧!他年大人每时每刻便有我冤魂相伴!”
他柔荑素手遥遥一指,人群中乍然若灾祸般疯狂,惊恐地推搡起来。甄木厥淡淡一笑,像是厌倦了这番苍白,纵身一跃,一道蓝紫扎向水榭,裙袂翻飞。
小梨妆一声惊叫,失足跌落池水,看客们纷纷惊惧大吼,月析柝也在其中,他面色发白地看向一旁淡然笑著的甄木厥,他正立於“木厥榭”,脚下一滩鲜红,蜿蜒流入海子之水,血水上匐著一色蓝紫,长长的凤尾裙金光闪烁。
甄木厥一笑,道:“嗯,我就是这样死了的。”
月析柝脑中空白,愣怔良久,方讷讷道:“……後、後来……”
笞言抬手一收,他们再回到古宅废墟,他嗤一声,冷道:“小梨妆自那日落水一病不起,挨不过几天就死了。至於这个大人……哼!你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他府邸。”
“抱歉,”甄木厥道,“我知道这一切时已晚了。”
翎右皱眉瞪著月析柝目瞪口呆的傻样,口气不屑:“木厥根本无需愧疚,他们这样的渣滓!杀光了一了百了!管它什麽修为,就算再有一次,我也会这麽做!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