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坐在窗沿,目不转睛地看著书卷,挺拔的背脊就如一杆柳树,姿态超脱出尘。仅仅一望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宋连便知他淡然儒雅,若是有机会与他交谈,他们定会一见如故,成为彼此至交。这大约是同为读书人的直觉?
窗外雨水缠绵,青石板路面上被淅沥雨丝砸出圈圈涟漪,青翠柳影烟雾迷蒙,却自始至终都笔直挺拔。
他在一个绵绵细雨的日子背著书篓北上赶考,临行前,他在窗边轻轻放了一只茶盏,杯中热气氤氲,宋连甚至觉得他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清香。
杯上白雾不再,那茶水逐渐冷却,茶盏孤孤单单地坐在窗沿。
他考取了功名,得了赏识,当了大官。
那日日在窗沿的侧影一成不变地到了皇城,他依然如柳般挺拔地坐在案前,很久很久都是同一个姿态,直到案上油烛燃尽也不曾改变。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有很多时间看书,更多的时候他的手上捧的是大小卷宗,用笔在上改改画画。
他的鬓角慢慢白了,染上了霜林的颜色,垂下的头颅也越来越往下,甚至可以望见眉眼逐渐显现的细纹。
唯独他行端坐正的模样从未变过,窗外风吹雨打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他都守在那一方窗下,就如同那一片永不更改的柳树林。
他一如既往地在窗沿放一只茶盏,每日清晨再将那凉透了的茶杯取走,待到家灯初上之时再端来浅浅一杯清茶。
忽然就有难以抑制的悲伤从心里极浅极浅地蔓延开来,宋连吓了一跳,他竟像是那窗台般忽而记起了每一杯冒著热气的清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茶盏托起,那杯沿碰上薄薄的唇,再往上,他便看到了那一双沈静的眼眸,眼底殷殷笑著,直直望著他,眼中恳切。
宋连猛地转头,那窗边的人也蓦地回首,他面上淡然,嘴角噙著微微笑意,鬓染白霜,正是他梦中也目眦欲裂想要撕裂的那张脸──云文素。
他明明知道的:云公文素,真真君子端方,胸怀天下。
宋连在这梦中仿佛与他成了至交好友,两人以文会友,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闲来无事,在柳树林中对酒两三杯,畅谈家事国事天下事。
这种言谈舒然是和白宣切磋时无论如何的感觉不到的,仅仅是交谈都如同清风拂面,仿佛超脱了俗世的喧嚣。
宋连心中了然,他行端坐正,胸怀天下世人,要百姓安居乐业,要一个太平盛世,要施展一己之力尽他所能地协助皇帝安邦治国平天下。
这样的一个人,他竟也觉得狠不下心去报复了。
那一双温和纯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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