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走出那地界甚远,但那些轰鸣作响的喊杀如在耳畔。
天穹暗沈,倾坯一般地矮下来,刺鼻血腥和焦尸恶臭与那焚烧的火势一同点燃了战场,似乎连带著前朝那些惨烈的战事也被一并唤醒了。
焦土满目疮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长在提岚,由小执剑习武,那剑斩过妖魔鬼怪、也有不少邪门歪道,剑身上自是带了不少鲜血,但他从没见过那样的景象──流血漂橹,扑面的腥臭映著冲天火光而来,阴霾天际似若伏尸百万。
他瞪著那片焦土怔怔想:人……怎麽能够流出那麽多血来?
月析柝伪装成普通士兵混入军队,凭借著自身高超剑术砍杀了数不清的夷兵。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握剑的手斩得发酸发痛,前赴後继的敌军却像永远也杀不完的幻影。他身边的战友一个接著一个倒下去,那源源不断的夷兵还在无穷无尽地冒出来。
月析柝高举著宽剑与团团将他围住的夷兵对峙,他们忌惮地盯著他的一举一动,准备在对方露出破绽之时将这个可怕的敌人消灭。
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吼,月析柝愣了愣,认出那是他身边最後一个活著的战友的声音。
他愣神的瞬间,夷兵狂吼著一拥而上,企图将这个神御士兵砍成肉泥,但眼前白光一闪,他就消失了。
月析柝做了逃兵,他跃出包围,向著惨叫传来的地方奔去。
那麽惨烈的一声哀嚎,果然死透了。
那个士兵早被大卸八块,月析柝赶到的时候他的身体已支离破碎,唯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著,与天灵盖淌下的黑血混作一团,狰狞可怖。
这一役,双方死伤无数,两败俱伤。
月析柝与侥幸存活的余兵颓丧地回到营地,每个士兵面上都是麻木的表情,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那种沈闷的气氛重重地压在人心口。
昨晚他们一群年轻的士兵还围著篝火吃烤肉讲笑话,今夜依旧月明星稀,那些人却都不在了。
昨夜那一对笑时会露出小虎牙的年轻人还对月析柝说著蹩脚的荤段子,今时今日却双双躺在辩不清面目的尸堆里。
还有一对父子一起来参军打仗的,老兵幸运地活下来了,儿子却被留在了战场。老兵拼死抢回的只有儿子一截断指,如今跪在篝火前刨坑,一边老泪纵横地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听不真切的话。那土就像永远刨不完似的,老兵挖得指节深刻见血,依旧不停地刨。
幸存下来的人呆愣愣地瞪著那团燃尽的篝火,浑浊的泪水终於在干涩的眼中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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