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的眼睛是灰色的。”
你在六岁那一年第一次知道你和阿萨德的不同。
六岁是像你这样孩子的重要时刻,属于动物的那一部分基因在体内汹涌奔流,初现端倪。那天早上起床你发现手臂上浮现出晶莹而坚硬的鳞片,如同黑曜石镶嵌上身体。
你一直很喜欢黑色,那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因为这种颜色失声惊叫。你惊慌失措地冲进阿萨德的卧室,把他吵醒给他展示你得病的手臂,看着青年不耐地眯起眼睛。
“因为你不是我的孩子。”阿萨德说。
“不,”你说,“爸爸,我是你的孩子,也只能是你的孩子。”
连这种否认也显得那么孩子气。你只是不肯承认现实,阿萨德无数次告诉过你他的刀刃怎么抽出你父母的胸口,你知道,只是不肯承认。或者说那个年纪时你还不明白“客观”这个词的奥秘,固执地认为这坚不可摧的基因会随你的意志转移。
你是阿萨德的孩子,你的血应该和他一样。你应该从背后生出黑如夜空的巨大羽翼,而不是在手臂上遍生鳞甲。那时候你还不能熟练地掌控自己的基因,你讨厌那样的自己,在无法收回鳞片的那些时候你怨恨地将自己躲藏起来,在无人的角落一片片从手臂上拔掉深埋在血肉中的鳞片。
你从没告诉过阿萨德这个。他会觉得你犯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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