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说:“就是我妈的医药费有点麻烦,嗯,没事,大不了我再兼份工。”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活像是要掐死她一样,把小铃铛熊抱在我怀里,使劲蹭她的头发,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疼——被蜜蜂蜇了一样疼,被硫酸泡了一样疼。伤口上被撒了盐一样疼,跟她一起长大,相依为命到这一刻,我猛然意识到,为什么冥王会放我回来。
这一切都不是开玩笑,我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某个地方,永远回不到小铃铛的身边。
那么以后,谁会守着她、保护她、成天当她的受气包、谁又会因动了她一根手指而冲出去跟人家拼命呢?
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丁通了之后,小铃铛,你该怎么办呢?
二十四 不是你们是我们
那天晚上小铃铛睡在我怀里,打着小呼噜,甜甜的,我一直看着她,时钟在墙上嘀嘀嗒嗒地走,我在她身边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我想把她喊起来,带她去看夜间野生动物园,她一直想去,但票价太贵了,而且有车的人才能自由地在里面穿行;我想跟她一起去看马戏表演;我想去买两盒烟火,到河边没人的地方放得满天火树银花;我想在五星级酒店跟她一起吃顿饭,特别有范儿地叫服务员埋单。那些都是我们以前有过的小小梦想,所有梦想的开头都是:“等咱们结婚了,钱存够了……”
每次小铃铛听到这种开场白都揍我,因为她觉得那都是白日梦,但一边揍,她又会一边厉声叫我往下说。
但我想到最后,觉得这样守着她,让她沉沉无梦地睡一觉或者几觉,就是最好最好地度过时间的方式了。
因为从此之后,也许她就再也无法安眠了。
我在家里待了几天,除了陪小铃铛和去十号酒馆之外,每天的主要事情就是履行一个好女婿应有的责任,早上晚上各去一次医院看小铃铛的妈,送汤送药接屎尿之余,聆听她老人家关于“第一要注意安全,第二要注意身体,第三要有出息、听老婆的话”的谆谆教诲。我还花不少时间跟主治大夫慷慨激昂:“您尽管治,多少钱我都给,砸锅卖铁卖血捐精都没问题!都管够!”气得小铃铛照我后心就打,差点把我腰椎给打折了。
有天小铃铛醒得很早,兴致来了,起来给我做饭——酸萝卜炖猪蹄儿,绿豆稀饭,自己泡的泡椒和豇豆,我吃得一头汗,太香了。相比之下,芝加哥那些洋人每天吃的完全就是屎啊。
她还在那儿嘀咕,说不知是谁强行来装修了房子,估计也是个吃货,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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